商随笑這麼開心,時绮總感覺這句話不像自己想象中那麼簡單。
回程路上,他開口問林言。
“一個人說給你當狗是什麼意思,”時绮猜測道,“是當寵物的意思嗎?”
“……”林言原本正在無所事事刷視頻,手機啪叽一下砸身上,“你又遇見變态了?!”
才送走郁知玲,怎麼又來一個?!
“沒有,我随便問問。”
“如果有人對你說這種話,你就讓他滾。”
“哦。”時绮誠實道,“但我不想叫他滾。”
林言震驚地看向他,須臾過後,逐漸露出暧昧的笑容。
“沒看出來啊寶寶,原來你内心隐藏着如此狂野的癖好。”
“可商随看起來不像會被管束的類型,你和他玩這麼大,萬一被反撲……”林言打量着面前這張天使一樣清純的小臉,頓時有感而發,“那也不錯嘛,感覺色色的。”
“?”
時绮莫名其妙,追問他究竟什麼意思。
林言卻死活不說,隻讓他以後自己體會。
相較于來時,回程路上大家都精疲力竭。從祁江的花田回到A大宿舍不亞于一夜入冬,饒是時绮一向适應力良好,也覺得落差實在太大。
“把我投送回祁江吧,那才是我的故鄉。”林言邊趕社會實踐報告邊痛苦道,“我真受夠了,剛才走在樓下沒注意冰面,差點兒摔一跤。”
即将迎來為期三天的元旦假期,系裡要求他們在放假前把報告交上去。
時绮對這次社會實踐活動一問三不知,寫報告隻能瞎編。林言和他半斤八兩,邊劃水邊問:“你元旦節回家嗎?”
時安先前特意打了電話,說他小半年不回家,這次說什麼也要回去一趟。
先前時绮不回家是不想聽時安催婚,現在有了“男朋友”,加上正好和姜宥甯提一提郁知玲的事情,時绮便答應下來。
“那我也回去,一個人留在宿舍不好玩兒。”問完元旦的安排,林言又道,“周五的聖誕節你怎麼過?要不要跟我們去打麻将?”
聖誕節打麻将?
時绮吐槽:“你們過節的方式好别緻。”
林言嘿嘿一笑:“中洋結合,戰至天明。”
時绮心裡另有打算,他搖搖頭,向林言獻上最真摯的祝福:“祝你赢錢。”
緊趕慢趕,時绮終于在聖誕節當天寫完報告,結束折磨。
從祁江回來後,他和商随再也沒見過面。時绮翻到與對方的聊天框,正想問他要不要一起過節,商随的消息先一步發了過來。
Ss:[聖誕快樂,出來吃飯嗎><]
時绮手指一頓,唇角微微翹起。
17:[好,在哪見?]
即将入夜,天空細細地飄落小雪。
時绮在A大門口沒看見熟悉的身影,左顧右盼間,一輛深色的庫裡南降下車窗。
“小绮,這邊。”
商随坐在後排,彎着眼沖他揮揮手。
時绮上車後,總感覺他像才從其他地方回來,剛想詢問,又覺得商随沒必要和自己交代行程。
看出他在想什麼,商随主動道:“下午去了一趟父母家裡。”
前些日子他讓家裡幫忙查禁藥相關的事情,虞晚順勢叫他回去一趟。
虞晚一直對他的易感期十分擔憂,正好商随拿到了心理測評結果,帶回去也好讓她安心。
看完報告,虞晚果然放松許多。一旁的商曜想起什麼,多問了一句:“你今年的第三次易感期還沒來嗎?”
Alpha的易感期一年大多三四次,商随今年卻隻經曆過兩次。
“沈千俞說,可能是近期接觸過高匹配度的Omega,各方面比較穩定,易感期順勢延後。”
不過相應的,接下來會在較短時間内相繼迎來兩次易感期,沈千俞讓他做好準備。
他說得輕描淡寫,這句話的效果卻猶如平地起驚雷。
虞晚遽然轉頭看他,商曜也是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對他們這樣的家庭而言,婚姻和後代舉足輕重,商随又是兩家的獨子。
但在經曆過那段灰暗的日子後,夫妻倆隻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開心。
隻要商随喜歡,别說Omega,哪怕Beta和Alpha也行。但這些年從沒見他對誰表現出興趣,他們不想給他壓力,嘴上不提,私下都做好了商随可能永遠獨自一人的準備。
突然聽見這話,兩人都十分高興。
尤其是虞晚,喜形于色追着他問東問西,是怎麼認識的、确認關系了嗎?
“沒有,還在……”說是“追”不恰當,畢竟他從沒向時绮表露過心意。說朋友又顯得太過裝腔作勢,商随最後折中道,“還在相處。”
商曜想到什麼:“你讓我幫忙查的那件事,和你喜歡的人有關系?”
虞晚也反應過來,笑着調侃他:“難怪呢,我就說你怎麼這麼着急。”
她猶豫片刻,忍不住問:“他知不知道你有……?”
“特易期?知道。”
聽見商随的回答,虞晚不自覺放輕呼吸。
像是沒想過會有這麼好的事情,她小心翼翼确認:“特殊易感期的事,他真的不介意嗎?”
商随點點頭,想到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又有些遲疑。
不是不相信時绮,隻是……
是他控制不好自己,沒辦法和正常人一樣。
“但我不知道,他真正看見會怎麼想。”
虞晚表示理解:“畢竟親眼看見是不一樣。隻要平時不介意就是好事,易感期的時候可以分開。”
說是這麼說,她眼裡卻流露出些許難過的神色。
如果可以,哪個Alpha易感期時不想有Omega陪伴?更别說商随的易感期遠比一般人難熬。
“近幾年小随的易感期不是都很穩定嗎?”商曜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又朝商随笑道,“沒事的,說不定以後越來越好,漸漸就不是問題了。”
相較于六年前,他的狀态已經好了許多,即使在易感期内,大多數時間他也能控制好自己。
但比起将這一面暴露在時绮面前,他甯願忍耐。
一年三四次而已,隻要不讓時绮看見,就不會把人吓跑。
他完全可以自己過。
想到這裡,商随收起混亂的思緒。
他将手邊的袋子遞給時绮:“聖誕禮物。”
時绮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我都沒給你準備禮物。”
他笑着搖搖頭,示意時绮不用在意:“隻是覺得漂亮,很适合你就買了。拆開看看?”
時绮拆開系有蝴蝶結的紅絲帶禮盒,黑色天鵝絨内飾襯得放置其中的首飾熠熠生輝。
一長一短的金色鍊條套在一起,鍊節之間綴有一顆顆流光溢彩的紅寶石。正中央的吊墜同樣綴有彩寶,金質的蕾絲鑲座猶如融化的星光,衆星捧月般襯托出紅色主石。
就像商随說的,确實很漂亮。
不過……
時绮大緻目測了一下:“這條項鍊好長。”
商随笑起來:“是腰鍊,系在腰上的。”
時绮張了張口,面露遲疑,商随垂下眼睛:“不喜歡嗎?”
時绮聽着他略顯失落的語氣,立即道:“喜歡。”
隻要是商随送的,不管什麼他都喜歡。
“但是太華麗了。”時绮實話實說,“我平時不怎麼戴這類首飾,不知道怎麼搭配。”
商随看了一下,時绮今天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絨服,裡面隻有一件白襯衫,按照他的性格,襯衫應該是寬松的款式。
“你今天穿的衣服可以搭。”
見時绮不說話,商随不想讓他為難:
“沒關系,就當是收到個裝飾品——”
“那我一會兒戴。”
他們幾乎同時開口。時绮搶先一步說:“沒有應付你,真的很好看。但我上一次戴這種東西還是演出的時候,有點兒不習慣。”
怕他不相信,時绮一邊說一邊将腰鍊收好,把盒子整個抱進懷裡:“謝謝你的禮物,顔色和聖誕節很搭。”
商随看着他認真的模樣,心裡覺得他萬分可愛的同時,又不免有些挫敗。
除去太過明顯的戒指,他故意在項鍊、手鍊、手镯等一系列飾物裡選了腰鍊,任誰來看都有非同尋常的隐喻,時绮卻絲毫沒能察覺。
果然還是貓寶寶。
隻會和人貼貼,看不懂暧昧的暗示。
時绮忽然想到什麼,開口道:“總感覺我們吃不上這頓飯。”
“為什麼?”
“你沒發現嗎?我們每次吃飯都會遇見意外。上一次是沈千俞叫你去做檢查、上上次是舞社排練,這次……”
就像應和他說的話,商随的手機倏忽亮起。
看見來電顯示,商随沉默片刻,跟沒事人一樣按下拒接:“可以不接。”
“……好。”
電話被挂掉後又打了過來,似乎也沒想到江硯如此執着,商随微微蹙起眉。
“他好像很着急。”時绮遲疑地說,“要不你還是接一下?”
甫一接聽,江硯的慘叫從那頭傳來:“——你怎麼才接啊親哥!”
“你有事?”
“十萬火急!我們能見個面嗎?要不就在繪澗吧??”
商随暗示道:“我跟時绮在一起。”
本以為江硯會自己懂點事,想不到那頭竟是順勢道:“那正好啊,一起來吧!人多力量大,我頭都快炸了!”
“我知道打擾别人談戀愛天打雷劈,但這個事情它很難形容……”江硯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真正該求誰,“那個,時绮,你在旁邊嗎?拜托拜托,快帶着商随過來吧!”
時绮一向吃軟不吃硬,況且江硯實在有幾分可憐。
“那你撐住,”時绮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