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察司,是皇帝在登基之初便着力設立的宦官機構,其下分八台,各司其職,宦官充任要職,在過去十八年間,已然展露鋒芒。
司察司八台:内侍台乃皇帝的近侍機構;掖庭台掌宮禁、宮女和宮人名籍事、記錄工程功勞等;宮闱台掌侍奉宮闱如宮傘扇、物品出入、禦湯奉燭、出入官匙等;奚官台掌隸工役、宮人醫藥喪葬等;内務府管宮廷财務和物資管理等;内仆台掌宮廷車乘和出入引導等;太子内坊台章東宮禁令、宮人糧禀、東宮事物;司宮台則檢查後宮六局、監督官員、監察世家等。
這些年來,司察司的惡名已深入朝野,使得不少權臣與世家家族對其恨之入骨。
然而這恨意,不僅沒有動搖皇帝的意志,反而更堅定了他對宦官的信任與倚重。
如今削俸祿、減賦稅的政令出台,使得官宦的手直接伸入朝堂之中,司宮台幾乎涵蓋宮廷内外的所有監督權力,世家更是将矛頭指向宦官,試圖通過輿論削弱司察司的威信,打破皇帝對官宦的信任。
“削俸祿的奏章已下發半月,這些大人們的意見如何?”皇帝翻閱着卷宗,随意問道,語氣中并無明顯情緒起伏。
趙懷書略一拱手,道:“多數地方官員尚在觀望,幾位高門大臣私下召集門生故舊,言此舉乃有失公允。另,近日已有折子彈劾司宮台宦官擅權。”
皇帝聞言并未作聲,隻是目光略一停頓,似乎在思索。他合上奏章,伸手将其置于案側,擡頭看向趙懷書:“司宮台為司察司中樞之一,若有人心存不滿,隻能說明他們做得還不夠。”
這一句,将司察司的地位拔高,同時也暗示皇帝對世家的不滿。
趙懷書心中一凜,立刻低頭稱是,未敢多言。
“減賦稅與削俸祿,是不得不為之舉。國庫虧空已久,再不整頓,朕的江山隻怕要變成他人的棋局。”皇帝站起身,走到殿内窗前,目光望向遠處。
“世家自以為是朝堂之主,然他們可曾想過,若無百姓耕織賦稅,他們如何養活千門萬戶?若無軍士守衛疆土,他們如何穩坐高堂?”
他明白,皇帝已下定決心,改革勢在必行,任何阻礙者都将被毫不留情地清除。
“顯允,”皇帝忽然轉過身來,凝視着他,道:“司宮台近來動作不少,你可知這些措施是否真正落地?”
趙懷書微微一頓,道:“奴婢所知,司宮台已有所成效,但地方官員多有不滿,百姓則尚未見具體實惠。”
“百姓未見實惠,便是朕的失策。”
他曾以為皇帝的決心隻為權力,如今才看清,這份決心背後,還有百姓與江山的分量。
趙懷書垂眸應諾,卻不免心生複雜之情。
大殿内再次安靜下來,唯有燭火微微搖曳。
皇帝緩緩走回龍案後,拿起筆在奏章上批注了幾字,随後将其擱下:“去吧,将這份指令傳給政事堂的大臣們,朕要看到成效。”
趙懷書拱手退下,心中卻仍難以平靜。随着他轉身離開,殿内的光線似乎暗了幾分。
窗外寒風愈烈,卷起幾片枯黃的落葉。皇帝獨自一人站在殿中,目光深邃。
這一場三足鼎立的權力鬥争,隻是開局。
*
朝堂風雲自皇帝削俸祿、減賦稅的旨意傳下後便再無平靜之日。
世家與司察司之間的矛盾随着時間推移愈加白熱化,而宦官之中以司宮台為首,執行皇帝旨意時尤為嚴苛。
“這些内侍,竟也妄想掌權?不過是些閹人罷了!”
幾位高門大臣神情憤憤,他們坐于矮案前,幾人手中皆有一卷削俸祿令的複抄版本。
案上香爐袅袅,掩不住幾人眉宇間的憤懑。
“内侍台最近數次派人核查地方開支賬冊,甚至擅自調減支出。若再不制止,這些宦官怕是要翻天了!”一位身穿官服的老者憤然拍案,須發皆動。
“此事豈能容忍?”另一人接道,“不過是皇帝手中的身邊一條狗罷了,怎能真的讓他們将嘴對準我們?左相,您怎麼看?”
李衡坐居上位,神情不變,一言不發。
“眼下關鍵不是反駁,而是找到機會反制。”一位年長者開口,語氣沉穩。
他雖神情冷峻,卻顯然是這群人中的話事權高者。
他掃了一眼衆人,繼續說道:“司宮台行事過激,地方官員也敢怒不敢言。咱們可以何不順勢而為,借刀殺人,再借百姓之口讓皇上看看這些宦官的嘴臉?”
此言一出,幾人紛紛點頭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