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若是藥效反噬，靈脈寸斷，靈珠損毀，亦無可救治之法……”

殿内的話語随風飄散，落入雲榆耳中的越來越少，越來越淡，直至消失于無。

小刺猬的氣息減弱許多，是離開了。

裴依甯掀起眼簾，原來雲榆站的地方已經空了。

她提了下唇角，補充上最後一句：“以後，若是求取這類丹藥，由此而成的副作用，明越宗與靈丹堂皆不會負責。”

外宗幾名弟子臉上清白一陣，卻也無可奈何，對視一眼，咬牙，賭上不會反噬，買下了幾枚這種丹藥：“後果當有我等自負。”

裴依甯起身，瞧了眼守在殿門邊上的人。

納蘭然快步而來：“裴師姐。”

裴依甯沒再多說，微微颔首。

納蘭然将幾枚豔如血的丹遞給幾人，又一次叮囑了相同的話語。

幾位外宗弟子離去後，裴依甯撚起剩下的血色丹藥，語調平緩：“明越宗弟子，凡是要此等丹藥的，一律告知于我。”

“是，師姐。”納蘭然蓋上盒蓋，她欲言又止，“師姐……”

裴依甯看她。

納蘭然指了指裴依甯的手：“師姐手受傷了嗎？嚴重嗎？”

依照裴依甯的醫術，若是尋常小傷，根本用不到包紮，嚴重點的，吃枚修複的丹藥即可。

她甚少見到裴師姐身上帶傷。

裴依甯道：“小傷，無礙。”

裴依甯走了幾步，立于雲榆站着的門檻邊，殘留的氣息更淡了。她舉目，順着雲榆離開的方向看去。

是她的洞府。

在外面轉了一圈，雲榆心驚膽戰地回到裴依甯的洞府，來回踱步。

她擔心因甯依的幾句話影響了宗門情誼，從而被處罰。

洞府門響起被推動的聲響，雲榆掃眼，熟練地蹲下身，一團柔和的白光覆蓋過後，一根根刺現出。

洞府門被推開，雲榆恰好化回了小刺猬，幾個蹦跳，縮在了椅子上。

昨晚的那張人臉複又浮現在腦海，同樣的，還有雲榆的呓語。

“就吃一點點，一點點就夠了。”聲音怯懦而含着卑微的祈求。

絮絮的話語隻有幾句，來回重複着大同小異的話。

向來對别人漠不關心的人起了好奇心。

為什麼小刺猬會突然化作人形，又為什麼會用那種可憐哀求的語氣……求食物嗎？

小刺猬縮成一團，用刺對着她，悄悄地擡起小腦袋，暗暗觀察她在幹嘛。

由于視覺差，一般人無法快速注意到小刺猬趴着的椅子。

裴依甯走到床邊，輕輕地按住疊好的被子：“星星？”

她故作沒發現小刺猬。

以為小刺猬是在和她玩許久不曾玩過的捉謎藏遊戲。

可小刺猬卻在她喊聲後，回應了她：“甯依，我在這。”

意識到甯依可能沒看見她，小刺猬踩在桌子下方的橫欄上，借力跳到椅背上的欄上。

更為顯眼。

裴依甯彎唇：“星星，你怎麼躲在這了？”

她右手掌心還纏繞着一圈綢布，一塵不染。

小刺猬見到人後，壓着的擔心卸出一半。

能回來，且看甯依這幅模樣，該是沒事的。

沒事就好。

“好嚴肅啊。”裴依甯眉宇間溺着溫柔，用裹着綢布的掌虛虛搭在小刺猬的後背，“是我回來晚了嗎？”

小刺猬本是繃着臉，卻見她擡手，忙是縮矮身體，避開女人掌心的觸碰：“傷還沒好，注意點，别又被紮到，到時我就不會負責了。”

裴依甯溫聲：“我會自行負責。”

差不多的話，隻是上次是不久前外宗弟子說的，這次是甯依說的。

還有正事沒做，小刺猬被這句話提醒，繼續繃着臉，指了指踩着的椅子：“坐下。”

裴依甯不明就以，倒也聽話：“星星？”

她側坐在椅子上，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椅背上，手臂再往旁挪動幾分，就是小刺猬站着的位置。

小刺猬注意到了，謹慎地往椅把的另一端移動。

一人一刺猬中間隔着十公分的距離。

小刺猬雙腳抓住椅把，支起身體：“甯依，你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裴依甯曲指：“嗯？”

小刺猬皺眉，在靈丹堂偏殿内，甯依的話太過直白銳利，半分面子不留給外宗人，怎麼想都覺得不對。

但她不能直說，委婉道：“你畢竟是新弟子，外人來，自有師姐接待，你不能逾矩。”

小刺猬接着說：“我喝完粥去外面消食，恰逢路過偏殿，聽見你說的話了。”

“這樣啊。”裴依甯似是才知道小刺猬去過，恍然，“不懂人情世故嗎？我會注意的。”

不确定小刺猬什麼時候來的，有沒有聽見之前的話，她眼神一眯：“所以星星需要六品丹藥是做何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