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虞把車停在樓下,然後陪着我一塊兒上樓。雖然我們沒喝酒,但吃燒烤加他後來騎着電瓶車送我回來的交情也足夠我們倆一邊聊天一邊上樓了。
樓道裡的感應燈在我們的聊天下一盞一盞亮起來,最後我們倆一塊兒站到門口。我掏出鑰匙,開了門。
然後我被吓了一大跳,因為我前任就站在門口。
他看了看江虞,又看了看我,忽然沖我笑了笑:“你回來了。”
我沒應他這句話,轉身把旁邊的燈打開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守在門口還不開燈,我隻覺得有點兒莫名其妙。他又不是我的誰,這會兒守在這兒幹什麼?
“你好,”他也并不因為我的态度感到氣餒,而是看向江虞,接着用一種我從來沒想象過的語氣對江虞說,“你是他的同事吧?謝謝你送他回來。”
我是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把這個穿着警服的人看成我同事的。
“不客氣。”江虞看着他,頓了頓才說,“還有,我不是他的同事。”
我前任肉眼可見的愣了一下,他看了看江虞搭在我肩膀上的那隻手,又看了看我。
他在人際交往這塊兒一直不如我,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也很慢熱,所以大概沒想到我跟江虞今天才認識。
而我也不打算跟他解釋,畢竟我跟他現在也不過是合租室友的關系,有什麼好解釋的,他又不是我的誰。
所以我轉頭,對江虞說了聲謝謝,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然後加重音說以後記得聯系。我說這話的時候主要是想暗示我前任别再搞跟我拉近距離那套。而聽了這句話的江虞看着我,他說好。大概是因為長相和身上衣服的原因,他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很正式。
直到聽到江虞的腳步聲到了一樓,我才把門輕輕關上了。
我越過前任,然後直接進了屋子。
他跟着我進來,步子難得有點兒急,最後他站在我身邊,問我:“你跟那個人……”
我猜他可能是想問我們什麼關系,所以做了個打住的手勢,他就沒再繼續說下去。
“這事兒跟你有什麼關系?”我看着他,“還有,需要我再認真提醒你一次嗎?我跟你現在隻是合租室友的關系,你越界了。”
他看着我,張了張嘴,像是想跟我說點兒什麼,最後什麼也沒說出來。我不太想看他這樣,總覺得有點兒别扭,所以我去洗漱,然後直接躺在床上。
很奇怪,說出這句話的是我,但最後為說出這句話感到難過的人也同樣是我。
有人說希望我能跟他重歸于好,我不知道怎麼說。我看過他不知道怎麼拒絕别人添加自己聯系方式的模樣,我看過他因為向我道歉而緊張到手足無措的模樣,我也看過他崩潰到哭泣的時候的模樣。這麼說可能有點兒繞,也可能太過文藝。但是他在我面前就隻會是他這個人,我并不會因為他的職業在某天變得高大上,而他看起來比以前像個精英,就對他的好感忽然拔高了。
至于重來一次會不會主動這件事兒,還是那句老話,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會恨不得讓所有人都覺得我們的關系好到太過分了的那個人了,現在的我靠近他隻會覺得壓抑和難受。
說到這兒忽然覺得有點兒累,吃東西的時候的開心好像都忽然消失了。
不想繼續說了,睡了。
雖然昨天睡之前覺得壓抑,但這次什麼夢也沒做,不過成功睡過了原本定的跑步鬧鐘。
我把這當成一個好的開頭,穿好衣服出卧室,看見我前任正在往桌上放三明治,見我出來,他轉頭看了我一眼。
就在我打算直接去上班的時候,他對我說了三個字:我愛你。
不開玩笑,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果然還是在做夢,還是個噩夢。
我保持着扯領帶的姿勢,定在了原地。過了有一會兒,我才意識到這不是夢。
“不是,你什麼意思?”我問他,說話語氣就跟沒睡醒似的。
“我打算以後每天都跟你說一句我愛你。”他回答,然後對我說,“小項,你讓我有危機感了。”
那種惡心感更加強烈了,我感覺我好像忽然就變成了吞咽障礙患者。
我看着他,意識到我現在必須要從這個漩渦中脫身,我不能再放任我和他繼續見面了。因為隻要一想到他會在以後每天跟我說一句我愛你,我就會惡心到想吐。
我不在乎我養的玫瑰在他成長的過程中刺傷了我,但我絕不打算放任這個玫瑰在我眼前顯出頹态又或者試圖操縱我,這會讓我覺得自己之前的付出都是不值得的。
而且我覺得這事兒真的太扯淡了。
我想解決問題的時候他隻會沉默,又或者說我是太情緒化了,一點兒小事兒也會生氣。現在我們倆沒關系了,他又轉過頭來忽然對我說愛我?在這麼多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