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已經把車停到了校門口,我見狀也懶得回去搬寝室那些尿素袋子,直接拖着行李箱走過去,然後拉開車門上了車。
我媽看着我,哪怕她很少對我的行為表示不認同,一般都采取‘我兒子愛幹什麼就幹什麼,隻要别去危害社會安全就行’的态度。但對我就提了個行李箱就打算回去這事兒,她還是表達出十分的不理解:“兒啊,你的被褥那些都不要了嗎?”
“不要了,”我跟她說,“學校的被褥太薄了。”
他倆對我采取的一向是放養,我媽聽了這話也沒再說别的。我爸點了點頭,直接開了車。
拐出去的時候我轉頭看了眼校門口,把車窗拉上了。
劃拉開我們兩個人的聊天記錄,還是我當時跟他吵架時扔出的那句‘逃避問題隻會讓我們的關系變脆’。
我删了他的好友。
現在想想,我當時也未嘗沒有要發洩一下的意思,因為我在之後删除他的各個聯系方式。
手機号碼扔進黑名單,其他軟件通通拉黑,就連聽歌軟件我也沒放過。
全拉黑後我拉下了車窗,感覺心頭的不爽沒有消失,反而更多了。
我媽見狀,笑着來拍我的肩膀:“怎麼了?”
我感受着撲面而來的風,跟她說:“感覺怎麼說呢……有點兒怅然若失。”
我們離開學校的時候屏幕上居然還是隻有我的那句話,這讓我真的莫名有種這幾年的青春喂了狗的感覺。我真覺得我挺好哄的,但凡他能給我一個下台階,我就跑下去了。
關鍵是他就是不給。
“畢業了嘛,”我爸在前邊兒随口說,“畢業都是這樣的。”
我沒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說我覺得怅然若失不是因為畢業了,而是因為談戀愛分手,還是跟男的。
畢業後就是無盡的空虛。
我無數次盯着手機,希望某天能看見他發來的好友申請,次數多了,我也就懶得等了。
我倆談的時候我總是顧着他的心情,低頭的那個人也永遠是我。我前男友也幹出過删好友的事兒,我隔天就拿自己的小号給他發好友申請,申請裡放的是我哄他的好話。
現在角色對調了,他就跟死透了似的。
我在心裡罵了一聲,轉頭在飯桌上跟我爸媽說我打算去報個街舞班。
他們對視了一眼,沒問我忽然抽得什麼風,直接就同意了。
從那以後我就更顧不上想前任的事兒了,那街舞老師說我雖然起步晚,但勝在有天賦。還不等我高興,下一秒他就說有天賦就更得好好學了。
所以别人在練習完去休息的時候,我在被迫跟他練習。
别人在說自己要去衛生間的時候,我在被迫繼續練習。
練完後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斷了,回家後洗了澡隻想休息,更沒心思看手機了。
之後的走向就是我貼子剛開始寫的那樣了,我又在某天忘了自己的密碼,不過這次我沒當回事兒。
這種事兒講究的就是一回生二回熟,所以我轉頭就又重新注冊了一個。
這次我學聰明了,設的是手機号一鍵登錄。
不過令人無語的是我某次練完舞太累,坐公交車的時候睡着了,睡醒後不僅坐過站了,兜裡的手機也沒了。
被迫換了個新手機。
好,又得再注冊一個。
這次很幸運,新手機用了幾年,我都沒忘過密碼。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設的是手機号碼一鍵登錄,不用自己再輸密碼的原因。
今天登大眼的時候,我鬼使神差的輸入了以前的電話号碼,然後輸了一串我最常用的密碼加自己的身份賬号後六位。
我成功登進了那個七年前的賬号。
然後看見了七年前的我跟我前任的合照。
我現在已經本科畢業了,也以為自己已經想開了,但看見這張照片的時候我才發覺自己原來還沒想開。
心情很微妙。
我删了這張照片,又從頭往上翻,删了一大片兒他跟我的照片。
私信彈出個消息。
我沒管,繼續删。感覺手有點麻了,才退了出來。
本來以為這消息是廣告,但點進去一看,發現是我前任。
消息欄那裡是99+。
最新的一條是五分鐘前:你找回密碼了嗎?
我莫名有種他看見我删我照片這幼稚行為的感覺,隻回了他一句:關你屁事。
他回我:你之前手機是掉了嗎?
這都什麼牛頭不對馬嘴的,我手機現在不就在我手上嗎?
我還是回了那四個字:關你屁事。
他:這是自動回複嗎?
我照舊回:關你屁事。
正要直接退出大眼,他發來一句‘我們聊聊’。
——你算哪根蔥啊,我憑什麼跟你聊?
本來都打算退出去了,看見這條的時候我沒忍住,又回了句‘關你屁事’。
所以這才是我發貼的原因。
說真的,我現在既想幹脆點兒把他拉黑,又想聽他到底能放出什麼屁。
但是他媽的我感覺他已經看見我删合照了。
我到底要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讓他覺得,我不是一個幼稚的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