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拂衣此生最恨失約,但他與最重要的人的約定,再也無法達成了。
至少要去看看九觀樹。
燕拂衣想。他沒有自大到認為憑自己便能扭轉乾坤,但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他總得去看看,自己還能做點什麼。
燕拂衣盯着那鍊子,心中一動,主動喚道:“李兄?”
“哦喲,”熟悉的聲音在下一秒響起,“竟然還能想起我來呢?”
燕拂衣一頓,本能道:“抱歉……”
“停停,停停停,”李浮譽一聽見他道歉就渾身刺撓,“說吧,什麼事?”
燕拂衣擡起腕子:“你有辦法嗎?”
“你這又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的,”李浮譽一陣無語,“我【哔——】這賊【哔——】”
燕拂衣:“……”
他意識到什麼:這個自稱為系統的聲音似乎也并不是時時在自己身上的。
——他對之前發生的事情并不完全知曉,仔細想一想,好像自從開啟小明王陣,被拉入天魔的幻境,一直到現在,李譽一次也沒有出現過。
李浮譽琢磨半晌,擺爛了:“這是妖族最堅固也最珍貴的青金,除了你的本命靈劍,恐怕沒什麼能斬斷。”
燕拂衣沉默了一下,右手并起劍指,集中精力,眉心微微一閃。
晶瑩剔透的小小命劍出現在他掌心,劍身流轉着銀色波光,除了體積,和從前沒什麼分别。
李浮譽抱怨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該怎麼做?”燕拂衣提醒他,“隻是吾往的硬度,還不足以破壞精煉過的青金鎖鍊。”
對方好像這才反應過來,吞吞吐吐地傳授了他幾句心法,燕拂衣試了一下,體内那些少得可憐的靈氣,便已經足夠調動覆蓋吾往整個劍身。
燕拂衣試探地往鎖鍊上一斬,那鍊子應聲而斷。
他在下一刻已經閃身出了籠子。
窗外有巡邏的妖走過的聲音,燕拂衣靜靜地立在立柱後面的陰影裡,像一尊沒有生命的木雕。
燕拂衣耐心等着,待那些聲音遠去了,無聲地将窗子扣開一條小縫,逃出了那間臨時防範并不嚴密的囚室。
趁着夜色,燕拂衣盡量隐藏着自己的行迹,往應當是後門的方位摸去。
“系統”給的心法明顯檔次很高,若認真評判,比之燕拂衣從小學自問天劍尊商卿月的,都可能更勝一籌。
燕拂衣無意去探究這是哪來的,他對系統隻有一個指望,就是浮譽師兄拴在他承諾上的那一線生機。
“……那位漠襄城的虞長明,實在是個妙人呢。”
有女子輕笑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燕拂衣連忙停住腳步,隐匿氣息,不一會兒,便有幾個侍衛打扮的女妖從花園的那一頭走過去。
她們竟然在讨論虞長明。
“可不是,”另一人掩嘴附和,“為青山觀出了頭,還不忘邀請着青山觀的大長老,還有那小道士,親自來給咱們少主送禮道謝,兩邊都哄得妥帖,真是個人才。”
這麼說,剛才與紅蓮妖尊一同前來,把鄒惑叫去的“客人”,便是虞長明了。
不過燕拂衣對此并不大關心,他隻是耐心地等那些女子過去,再越過一道牆,他便能逃出這座行宮。
一個頭飾如同斑斓的蝴蝶翅膀的少女笑到:“隻是沒想到呢,那麼魯莽的小丫頭,竟然有個溫文爾雅的天才哥哥。”
“你是說關山行,”第一個說話的姑娘搖搖頭,“實在是巧了,據說他剛被青山觀大長老收為弟子,本打算過幾日便來接家人團聚,沒想到竟出了這等事……我聽說,他家裡的父母,恐怕都……”
蝴蝶姑娘歎了口氣:“虞侯始終幫他留意着家人蹤迹呢,隻可惜,他父母恐怕都沒能逃到漠襄,妹妹又與那品行敗壞之人攪在一起,好在虞侯及時認出來,才沒被那人牽連。”
她們說的是小花。
燕拂衣意識到這一點,不由對那幾個姑娘的對話分出點注意力。
他确實有些擔心那個咋咋呼呼的小丫頭,她今後若是能有足夠強大的家人庇護……
“卧【哔——】!”識海裡的李浮譽,卻突然在這時炸了,“她姓關,有個哥哥叫關山行,師尊是青山觀大長老明靈子,父母雙亡,天生劍骨……是女主!!!”
燕拂衣清淺的呼吸一頓:“什麼意思……?”
“不能讓那丫頭拜入青山觀!”李浮譽玩世不恭的聲音無比嚴肅起來,“那是本披着瑪麗蘇皮的虐女主文,如果這麼發展下去的話,關小花就會成為這三本書裡除你之外,最慘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