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特來到芬尼安所在的隊伍。他們結束訓練正在大堂裡準備吃午餐。

“噢，我不吃。”有士兵主動邀請，艾斯特擺擺手拒絕了。

他尋找着自家好友的方向，發現芬尼安舉着餐盆被一個大塊頭直接擠了過去，他愣在原地，顯得茫然。

艾斯特将他拉了過來，帶到自己身邊。芬尼安措不及防，轉頭與艾斯特的視線撞在一起。

一瞬間兩人仿佛距離得很遙遠，艾斯特看着他的眼神不帶任何溫度。芬尼安再一眨眼，又是平時的艾斯特了。

“我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頓。”他反應過來，氣得牙癢癢，把空着的餐盆塞到艾斯特手中，氣沖沖轉身就想與那人來一場對決。

正好那人也取了飯菜準備回座位上。食物重疊在餐盆上，如一座小山，和他滿身橫肉的身體一同跳躍。

芬尼安腳步一刹。

他龐大的身軀仿佛有其他士兵的兩倍一樣大，渾身的肉不斷顫動，芬尼安盯着看了好幾眼，感覺那似乎還在繼續增長。

奇怪，他怎麼不認得這人？芬尼安想。

兩邊的士兵都躲開了，為那人留出完整的通道。他們看到他将餐盆重重放到桌面上，上面的食物坍塌瞬間散落開。

他開始用手抓着飯菜就往嘴裡塞，一頓胡吃海喝。

不夠，還不夠。

吃不夠，好難受。

于是他拿出刀劍，剖開自己跳動的肚腩，順着血水和内髒流出的還有一個完整的頭顱。

“噢，莉斯閣下。”士兵中有人認出，驚歎了一聲。

芬尼安看着這一幕，失言。

更詭異的是，其他士兵似乎沒有與他一般的恐懼，他們的表情隻是有些驚訝。

……甚至有些興奮。

“馬修，你和莉斯閣下都神啟啦？”士兵們開始靠近。

馬修吃着自己的内髒，胡亂應了一聲。

“祝賀你。”話語裡是真真切切的羨慕。

芬尼安麻木地拉着艾斯特走了。

身後是一片血肉狂歡。

“不是要揍他一頓嗎？”艾斯特問。

“我還沒有準備好。”抑制住胃裡有些難受的翻湧，芬尼安說。

* *

天幕傾垂，黃昏彌漫整座小鎮。

莫琳太太照常為他們提供晚餐。

“你們下午怎麼都離開工作崗位啦？”她笑眯眯說道。

氣氛瞬間凝固了。

“我……我身體不舒服，渾身都像被針紮了一樣痛，就像身體裡有密密麻麻的針在胡亂跳動。”辛西娅蒼白着臉說。

而強忍劇痛離開裁縫鋪後，痛感奇迹般消失了。

塞琳娜、艾斯特也紛紛說了自己的症狀。而其他人則表明擔憂同伴的安危，于是也回來了。

“啊，那你們真是幸運。”莫琳太太的眼睛越聽越亮，最後高興得拍了一下手，“你們神啟啦！”

“神啟？”

“對，神啟。”她随手找了個椅子坐下，頗有一副長談的架勢。

“過幾天，将是神啟日子。被上帝喜愛的子民會有機會上升天堂，所有靈魂歸屬上帝。

“在那之前，首先要丢棄身體。身體會産生異變，就像你們所說的各種症狀。這個過程會有些痛苦。但靈魂與身體的剝離，本身就是痛苦的。痛苦之後，即是極樂。

“最先神啟的人，無疑是幸運兒。不僅率先到達極樂之地，倒下的軀體也會化作聖餐，為他人所食。”

“不過，”莫琳太太遺憾地搖了搖頭，“你們拒絕了。這代表着拒絕了上帝的邀請。隻能等待下一次的靈魂飛升。”

那我們還真是幸運。艾斯特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