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校場一如往常人聲鼎沸,雲沉掃過自動騰出一條寬道的少年弟子們,問江熠:“今早才聽說你們無恙長老昨日來順靈峰了,你叫的?”
“嗯。”
雲沉“唔”了一聲:“這是告訴辛宗主你定要為之麼?”
“不是。”周遭弟子逐漸轉變的态度盡收眼底,江熠淡道,“我本意隻是填補照安的欠缺,至于那件事還要看師姐的意思,師姐同意,無恙長老昨日來的第二層意圖也不過是一個鋪設,不至于太突兀被他們提前察覺罷了。”
雲沉的嗓音帶了幾分疑惑:“辛宗主不同意你就不做了?”
江熠把餘光從那些弟子身上收回:“會麻煩些。”
雲沉呼出口氣:“這樣我就放心了,你還沒被奪舍。”
“嗯,”江熠神色平靜,“因此還要麻煩你走一趟。”
雲沉:“……”
原來麻煩些的是他。
***
辛若瑩斟酌一日,依舊沒有同意,她已經做好了江熠據理力争的準備,但出乎意料的是,殿中的兩人隻應過一聲就準備離開。
不意外是假的,江熠同雲沉已經走到了殿門處,辛若瑩還是出聲道:“師弟,你留一下。”
殿中早已屏退了所有人,辛若瑩看着下方并無任何不悅的江熠,溫聲道:“此事非我一人能決斷,師弟,我身後還有數萬弟子,我的決定代表的不止是我個人,是整個宗門,安和宗并不畏懼項家,但我身為一宗之主,不能讓宗門成為衆矢之的,安和宗可以不待見項家,但不能成為挑起事端的一方,你……”
辛若瑩欲言又止,看向江熠的目光充滿了歉疚。
江熠笑道:“師姐不必同我解釋,我已非三歲幼童,豈能不知這些道理?”
辛若瑩松一口氣,又忽然泛起深深的無力感:“是師姐對不住你,若是師父還在,定不會讓你做這樣的取舍。”
“師姐。”江熠神情溫緩,定定看向辛若瑩,“要說對不住的人永遠不會是師姐,師父走後你獨自扛起整個宗門,由着我在外遊蕩,幫我照看照安,這幾年我從未幫你分擔半分,倘若還要叫你為難,我有何顔面面對師父和師兄們。”
“破釜之戰後小宗門大多離散,安和宗于戰後修養之時納百宗入山,又何止百廢待興?五年不夠師父理出一個鼎盛的安和宗,有眼無珠之人亦知這其中的辛苦,師姐,我在你心裡不至如此混賬吧?”
辛若瑩怔愣良久,驟然笑開:“混賬又如何,再給師姐幾年,我總能擔待得住。”
江熠點頭:“師姐想擔待也未嘗不可,平遂峰确實還有一個混賬。”
辛若瑩沒好氣地掃他一眼:“比之你當年,照安已是再乖巧不過了。”
“是,師父見了都要說一句師姐偏心。”
“行了,方才急匆匆要走是惦記着照安給你備的午膳吧,要走快走。”
江熠欠身:“不回去那混賬又要鬧脾氣,師姐也要記得休息。”
江熠走出萬象殿,徑直走向傳送陣的方向,卻忽然聽見幾個略熟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萬象殿外不遠處有一條小道從山腰膳堂延伸至近山巅,又從另一端蜿蜒回白玉階主道,因此有許多弟子會在用膳後經由這邊兜一圈散散步再回去。
而現在那條小道上晃晃悠悠正走着四個小少年,葉繁歎了口氣道:“季師兄包了我們這幾日的膳食,結果他沒有再和我們一起吃過哪怕一口。”
姜琦一手揉着肚子,另一手架在唐星肩上,打了個飽嗝道:“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啊,季師兄這幾日穿的是一日比一日張揚俊朗,和他坐一起我都感覺渾身上下都長着眼睛,你是不知道我和唐星每日回去被多少仙子堵在弟子舍前問,吃飯也被人盯着就太不自在了。”
孟林和葉繁聞言不約而同點頭:“有道理。”
唐星順着這話在腦中閃過他們季師兄這幾日的穿着變化,真心實意感慨道:“季師兄好像孔雀開屏啊。”
孟林葉繁姜琦:“……”
江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