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莫名地看着突然郁氣的季照安,回想一遍确認自己這幾日确實沒有攔過這家夥扣他脈門,然後平靜道:“食不言。”
季照安:“…………”
他就知道,師父不會和他說。
但事實證明,季照安的勁頭上來時,一頓飯的挫折不能讓他放棄一件事,于是他臨走前信誓旦旦對江熠道:“師父瞞着我也沒用,待我跟無恙長老學回來,師父再躲着我就是心虛。”
“……”江熠不明白自己要跟徒弟心虛什麼,他依着這混小子也隻是不想再哄一個邊“對不起”邊哭的無比凄慘的家夥,季照安在一些錯誤臆想上一意孤行得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總之是至今不信一切與他無關,江熠一退再退由着他折騰就是為了哄他安心,但沒想到這家夥頑固至此,“怎麼?定要在你師父身上摸出個大限将至的脈象才安心?”
江熠說的輕巧,神色從容平靜,季照安的心頭猝不及防狠狠跳了一下:“師父!”
江熠猛地察覺到自己的話不對,不該在季照安面前說這種話,略一收神道:“為師失言,你……”
話未說完他眼前一暗,季照安兩步上前擁住了他,微涼的發絲和着少年灼熱的體溫落在肩頭,季照安肩背緊繃,嗓音卻輕而珍重:“師父定會與天同壽。”
江熠微微一愣,他坐在太師椅中,被季照安俯身抱着。季照安從小就喜歡粘着他,即便是現在十幾歲了也經常往他懷裡撞,但往常都是跟他賣乖讨巧,是一個依賴的姿态,像這樣近乎保護的姿勢還是頭一回,江熠心底沒來由地泛起一絲荒唐感,揪住季照安的後衣領往前扯:“時辰到了,别讓無恙長老等你。”
季照安似是吸了口氣,攏在他肩側的胳膊微微收緊了一下:“好,師父等我。”
江熠那點缥缈的荒唐感被季照安這一下當場攏成了實質,他眉心剛壓下,季照安起身扭頭就走。
正午的日光照進門楣,季照安的身影被逆光拉長,又融進光中,江熠擰着眉看着季照安遠去,心底的荒唐生出熟悉而微妙的異樣,他直覺有什麼不對,又分不清是不是因為季照安年齡漸長身量漸高帶給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