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略微偏過頭，餘光落在了隊伍後面的女生身上，她眼神清澈，似乎一眼就能望到頭，讓林沐無端想起一個人。

他也是這樣，似乎永遠都不會為眼前的事煩心，看得比誰都開些。

他又看向領頭的少年，和女生很像的眼裡，卻帶着對整個世界的疏離。

林沐像是被什麼東西刺痛了，快速收回視線。

江離看着遠處黃泉上飄來的船，試探性地揮了揮手。

船身一頓，向着江離這邊駛來。

江離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他也沒想到這船竟如此聽他的話。

不太聰明的少年見狀，顫着聲音開口：“它為為為什麼聽你的？”

“跟我熟。”江離若有所思。

衆人沉默，似乎這時才感覺到夜晚的風有點涼。

半晌，江離開口：“怎麼，不上去試試？”

“今天是中元。”這道聲音剛落下，幾聲凄厲的尖叫就響起來，直接震下路旁的幾片樹葉。

江離面無表情地招來空氣，堵住耳朵，頭疼地看着面前這群半大點的小屁孩，思索着把他們甩掉的辦法。

“你們是不是鬼啊？”不太聰明的少年突然問道。

江離和林沐盯着面前這個少年，心裡感慨了一句敏銳，他顯然發現了自己兩人的不同。

江離神色平靜道：“沒學過唯物論嗎？”

少年松了口氣，熟稔地走上前，拍了拍江離的肩，說道：“我就說嘛，你倆肯定不是鬼。”

江離面上不動，空氣卻已經将自己的肩膀和少年的手隔開，任由少年的手拍在空氣牆上。

“既然這裡有船，那就肯定是讓我們上去，走吧。”領頭的少年拉起另一個少年的手，帶頭向船上走去。

江離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們一眼，最後所有人都沒上了船，隻剩江離和林沐兩個人站在岸邊。

江離嘴角微抽，用隻能林沐聽見的聲音說道：“這船明顯是來接我的，他們是眼瞎了嗎？一點眼色都沒有。”

林沐看了江離一眼，沒什麼表情。

最終在衆人再三催促下，江離和林沐上了船。

感覺到人齊了，船開始自己向前劃，江離和林沐見狀，裝模作樣地拿起船槳，江離偷偷使力，讓風帶着船往反方向漂。

不太聰明的少年見狀，驚奇道：“你們幹嘛要往反方向劃？”

“另一邊才是出口。”林沐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起伏。

河上突然出現零星幾隻船，向着他們這邊飄來，隻有他們這隻船在河中逆行。

少年們沒再說話，他們坐在船上，有些驚奇地望着四周，就見岸邊的房子接二連三地亮了起來，似乎像在歡迎着什麼人。

江離坐在船頭，他看着面前的場景，嘴唇微動，聲音清晰地傳到林沐耳中：“你覺得是誰引他們來的？”

林沐隻是望着面前幽深森暗的水，手臂機械似的劃着槳。

“是林淋嗎？”江離問道。

林沐手上的動作沒停，江離也沒再說話，他不清楚林沐和林淋兄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隻聽說血皇隕落，血皇之弟上任，從此血竹一族歸隐，再無蹤迹。

“他們睡着了。”林沐突然出聲。

江離向身後看去，就見這群年輕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全都睡着了，爛泥一般癱在船上。

“我們快點走吧，他們陽氣太重，在這裡容易出事。”林沐話音未落，一隻青黑色的手出現在江離身後，緊緊抓着船沿，眼看就要抓住江離的腳踝。

林沐瞳孔微縮，在船上重重一踏，青黑色的手脫力松開，船身瞬間傾斜。江離沒站穩，身體一歪，眼看就要掉進湖裡。

江離當即抓住林沐的肩，想要控制平衡，林沐感覺一邊肩膀往下一沉，踉跄一步，差點和江離一起栽下去。

“好險。”江離松了口氣，他的腳尖輕巧地在船頭點了一下，落到船尾，正好遏制住翹起來的船邊。

“差點就我一個人掉下水裡了。”江離說着，一隻手扯住正在往上爬的死屍，一下掄了出去，正好打在遠處幾個探頭的死屍上。

“冥皇從哪找來這些惡心玩意？”江離再次一腳踹在探出頭來的死屍上，卻沒有将他踢走，江離低下頭，發現死屍的第三隻手不知道從哪伸出來，抓住了他的手臂。

“卧槽，這什麼玩意？”江離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傳來，硬生生想将他拉入黃泉。

江離頭一暈，猛地向前栽去。

林沐剛踹開一具死屍，轉頭見江離就要落到水中，他下意識就越過船身，一把拉住了江離。

江離猛地回神，掙脫了死屍的手，一腳踹飛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