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江離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你這個小老頭找我什麼事?”
出乎他意料地,面前的老人卻并沒有生氣,他慢慢俯下身,對着江離行了一禮。
江離眉梢微挑,有些訝異,不動聲色地避開了這一禮。
“看你年紀挺大,怎麼連地位高低都分不清?”江離扯了扯嘴角,有些難以言喻。
人皇卻沒什麼不悅,隻是平靜地說道:“應該的,妖皇閣下。”
江離心中一驚,他說不清這個稱号已經有多少年沒人叫過了,就算當年他還名副其實時,也沒有多少人不帶嘲意地說出來。
他沉默下來,人皇也沒說話催他。
良久,江離才淡淡道:“這話就不對了,我早已不是妖皇,這句‘閣下’當不起。”
“不是這麼算的,”人皇笑道,“您和軒轅神農二帝是同一時代的,按理來說,也是我的前輩,這禮也是當得的。”
“我說你怎麼就聽不懂呢?”江離幾乎是有些氣急敗壞,他說話的速度也比平時不知道塊了多少,“我現在已經不是妖皇了,最多算個無業遊民,而你是現任人皇,地位應該在我之上,要行禮也該是我來……”
“我明白了。”人皇說道,“當年的事都過去了,那我就鬥膽叫你江哥吧。”
“你……”江離卡了半天,最後盯着人皇認真嚴肅的神情,敗下陣來,“算了,你愛怎麼叫怎麼叫吧,畢竟你是人皇,我忤逆不得。”
“此次叫我來究竟有何事?”江離終于問出了他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人皇沒有急着回答他,他看向江離身邊的冥幽鄷,有些猶豫,問道:“這是?”
江離笑了一聲,“看不出來,你腦子鏽住了,這玩意明顯不是活的。”
人皇面色凝重,他盯着冥幽鄷看了半晌,才猶豫道:“原來是冥皇之子,失敬。”
冥幽鄷聽見這話,終于有了些反應,他擡頭看着人皇,嘴崩成一條直線,看起來不太高興。江離見狀,說道:“你還真老糊塗了,居然在他面前提冥皇。”
人皇猶豫尴尬地輕咳一聲,說起了另一個話題:“我的老師托我保管了一樣東西,說是要交給那幾位。”
“你的老師?”江離疑惑道。
“一位故人。”人皇沒有直接說,江離看出他的心情不太好,沒再問,隻道:“為什麼是我?”
“那幾個孩子剛好碰見您了。”人皇看向他們進來時的牆面。
“那東西給我吧。”江離伸出手。
“現在還不到時候。”人皇恢複了之前平和的笑容,他搶在江離之前說道,“不過有一樣其他東西可以給您。”
江離聽後,勉強把嘲諷的話咽下去,臉上表情有些尴尬,問道:“什麼?”
“軒轅帝死前最後一次預言。”此話一落,室内頓時安靜下來。
太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江離隻覺得心口處隐隐開始泛疼,他記得軒轅當年一算千金難求,想讓他幫忙算命的人能從城東排到城西。
縱使如此,軒轅此生最出名的預言也隻有三個,其二都是江離還在任妖皇時,而這最後一個,卻是在江離長眠後。
如此,其實江離從未聽說過這個預言,因為還記得,或者說有資格了解到這件事的人,這世上也沒有多少了。
“這個預言的名字叫什麼?”江離少見地認真起來。
人皇擡起頭,說道:“結局。”
“結局。”江離反複咀嚼着這個詞,人皇已經從一旁的書桌前拿起了一個盒子,将他交到了江離手中。
江離打開盒子,盒子裡面裝着一個古老的卷軸,上面已經落了不少灰。
江離伸手取出卷軸,慢慢展開它。
卷軸上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個看起來極為簡略的圖案,一個中心連着三個高低不一的軸。
江離蹙起眉,手中未見如何使力,卷軸就碎成了幾塊,落在地上。
人皇歎了口氣,“這東西撐了這麼多年,也該到極限了,恐怕我們就是最後見過它的人了。”
“人皇閣下,”江離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突然道,“你這氣象局,還真是千瘡百孔啊。”
等江離和冥幽鄷再次從牆内出來時,他發現許垣,佘烨,還有陸曉芸三人正站在門口。
他們見江離出來,佘烨立刻松了口氣,迫不及待的走上前,說道:“人皇沒為難你吧?”
陸曉芸在一旁擔憂地看着他,連許垣都好像暗中松了口氣。
“沒有。”江離臉上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神情,他似笑非笑,“人皇盛情難卻,我實在難推脫。”
誰知三人卻沒有對他翻個白眼,反倒繞着他走了一圈。
江離疑惑,就聽佘烨說道:“你被打了?”
許垣也道:“老師确實嚴厲,你沒事吧?”
陸曉芸道:“江離哥哥,沒事,我幫你找點藥。”
江離:“?”
“我看起來這麼有那麼弱不禁風嗎?連個快死的小老頭都打不過?”江離瞪大眼睛。
許垣三人沉默下來,臉上的肌肉似乎抽搐了好幾下,才忍住沒有上前揍他。
“不過。”江離哭喪着一張臉,“我欠下了一個人情,估計得給你們當一輩子保镖了。”
“你們可得争氣點,争取早點死,好還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