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章的暈船症狀确實比較嚴重,三天了,也隻是偶爾清醒,被宋時勉強灌下一點清粥才吊住一口氣。
他雖然一直嘟囔着要下船回去,但是實在體力不濟,連路都走不穩。
船工也是稀奇,對于他們這種常年在船上生活的人來說,暈船的人見過不少,但是暈成賀章這樣的實在罕見,紛紛出力貢獻了不少治暈船的偏方。
穴位按摩,把頭綁在床上固定,姜茶,甚至連黎檬子都用上了,也隻是稍微緩解,最後還是宋時想了個辦法,用布條把他綁在床上,固定住他的身體穩定的随着船身的搖擺達到一種平衡後他才慢慢适應了。
就連隔壁幾個房間一同上船的紅巾軍親屬也紛紛過來看笑話,畢竟好幾個都是賀守正的手下,多少還是認識賀大人那個天生神力的兒子。
虎落平陽被……
倒也沒有,就是人類的天性,看看熱鬧。
畢竟這船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人總不能一直關在裡面,但凡有點熱鬧大家都忍不住來看看。
不過賀章暫時聞不得魚腥,而船上物資有限,十頓裡有八頓都是釣上來的江魚,大家知道他的情況後,也都送過來了些之前上船時帶的吃的,有什麼其他的吃的也是緊着賀章。
而且宋時之前在軍中上課,雖然時間不久,但是名氣還不小,雖然三四層的人不太願意屈尊降貴來和小孩說話,但是二層的流民親屬還有船工還是很願意聽宋時晚上講講故事的。
為了安全,宋時講故事的時候,賀章就綁在旁邊不遠的床上,雖然頭暈但是也還勉力聽着。
然後就這樣丢了一個小粉絲。
隔壁房間的陳嬸子帶着才六歲的孫子小虎子一起出行,她的兒子也是賀守正手下的兄弟。
虎子之前曾遠遠的看着賀章威武的扛着比他還高的大刀和自己爹爹笑鬧,一直心向往之,如今看了賀章被五花大綁還蒼白虛弱的樣子。
不由得濾鏡破碎。
每每看着被綁住的賀章就忍不住小聲歎氣,聽力敏銳的賀章聽的無語。
而宋時的故事講的出神入化,原本還是賀章的小粉絲不由自主的移情别戀成了宋時的跟屁蟲。
最後等賀章勉強恢複行動能力的時候,這艘貨船晝夜兼程,據船工說已經快要彙入了靈江,從靈江直接奔赴入海。
賀章一開始還是很想下船的,但是貨船為了安全一路上幾乎除了關口根本不做停留,甚至都不補給,他下不去船。
其次他是關中平原長大的,也不會遊泳,跳船遊出去也行不通。
武力脅迫船改道,想的很好,可惜他現在帶着暈船buff。
賀章隻是一天比一天沉默,隻是他除了那句“老頭子不要我了!”再也沒有和宋時說過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會被迷暈放在船上。
半個多月的時間,賀章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也比之前看起來成熟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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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江後面到入海的水路寬闊無比,除了最後一道峽關外幾乎沒有任何阻礙。
不過會通河到靈江的那段水路卻有幾處又窄又小的口隘,身後就連着大山,一直以來都是水匪山賊橫行的地方。
會通河本來就是人工挖掘的水道,加之上遊幹旱,水量減少,越發難行,船工們到了這裡也不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之前的關隘暢通,自然是他們暗地裡費了不少的關系打通的,不過到了這種山賊水匪混居的地方,雖然按照之前的規矩打出來旗語和暗号,之前的關系還能不能作數還是另一件事。
當夜三更,除了永無停歇的水浪拍打船身的聲音再無其他,但是漸漸的,一些帶着擠壓水聲的腳步聲輕輕的參雜其中,幾乎被水浪聲蓋了過去。
但是宋時一直和船工打聽航行問題,之前就聽他們說過這段路難走,原本就心存警惕。
聽到這個和平常聽到的船工巡邏聲完全不一樣,立刻清醒過來。
她剛要起身,就聽到隔壁輕微的開門聲。
宋時揚起眉毛。
微光一閃她上了栓的房門就被輕易撬開,賀章就像一隻豹子一樣靈活的鑽了進來,全程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