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看到了熟悉的人,賀章勉力堅持的心弦頓時一松,然後意識就開始遊離了起來。
聽到動靜的李氏也看了過來,一眼就看到臉色慘白的賀章,也是吃了一驚。
船工看了她們的臉色,知道他們原來是認識的,咕哝着:“既然是認識的,你們記得要把房間打掃一下啊!髒成這個樣子。”
然後直接放手不管了。
李氏連連道歉,然後看着賀章房間裡髒的無處落腳的場景,也不知道是吐了多久,也是好笑,和宋時一起扶起賀章回了她們的房間。
宋時看到李氏也是松了一口氣,就賀章這個半大小子的個子,她一個人還真搬不動。
把賀章安置到了她們房間,強行灌了一點暈車藥,過了好一會兒賀章才有了點意識。
宋時看着床上臉色發白的賀章,感覺有點奇妙。
前幾天蘆葦旁告别的時候還以為這輩子都可能再也不會遇上他了。
沒想到,兜兜轉轉兩個人居然又上了同一條船。
她彈了彈賀章的腦門,還沒見過這小子這麼柔弱無依的樣子。
賀章吃了暈船藥恢複了一點,看着宋時的動作,氣的慘白的臉上都變成了紅色。
“混蛋!”賀章有氣無力的罵了一聲,但是連偏頭閃過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一個人在那個房間整整昏睡了兩天,醒了以後隻感覺天旋地轉,暈的他把膽汁都吐出來了。
李氏看着宋時鮮少露出的孩子氣,低頭笑了一笑,連呵斥一聲都舍不得,隻是低聲問:“你怎麼一個人在船上啊?”
宋時猜到了什麼,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出聲,隻是看着臉色蒼白的賀章。
賀章濃黑的眉皺起,俊俏的五官幾乎要揪在一起,仿佛想起了什麼痛苦的事。
半響突然罵了一句粗話:“靠!老頭子不要我了!!!”
他猛的想要從床上翻起來,一個翻身就回到那已經離開了近千裡的地方,但是還沒起身就暈乎乎的栽了回去,然後又是一聲響亮的幹嘔聲。
船上行駛不比陸地,日夜行船,短時間内無需停歇補給,尤其現在順風順水,兩天的時間早已離開歸安府幾百裡了。
李氏和宋時相視一眼,彼此終于明了,賀守安送她們的這兩個船位原來是用保護賀章一起離開。
賀章吃的暈車藥原本就有助眠的效果,沒等再次出聲,他又沉沉的昏了過去。
隻是這會,他就算是睡着,眉頭也是死死的皺在一起。
見賀章昏過去了,李氏将少年的被子整理了一番,歎了一口:“父母之愛,為計長久,賀大人也是為了讓他遠離中原戰亂,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自己不一起離開,隻留下小章這一個孩子遠行。”
宋時想到賀章之前和自己說的身世,低頭不語。
因為涉及白蓮教以及賀家的秘密,所以她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和李氏說。
白蓮教不滅,想必賀守正是不願意離開那一團泥濘的,但是他也不願意兒子一直生活在那樣的地方,或許,從他收留宋時她們的時候就已經在計劃了。
隻是這一場骨肉分離終究是難以避免。
現在隻希望賀守正求仁得仁。
宋時看着旁邊昏睡中稍顯出幾絲稚嫩的少年,心裡幽幽的歎了口氣。
倒是她們的床被賀章占了,今晚怎麼睡還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