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和朔摸見了露水。指甲縫裡也滲進潮濕了,他努力眨去眼眶酸澀:你是想聽我承認自己後悔了嗎。
闫裴周詫異:“你又想到哪裡去了。我隻是很高興能讓你看見。”
“也算做了件好事吧。嗯?”說着又來揉他腦袋了。
然後煙花散盡,他和闫裴周一起走進被點亮過片刻的冬夜。
平和的氛圍沒能持續太久。回公寓後,翟和朔一頭紮進浴室,洗過澡換上睡衣,再出浴室門時撞見了幾乎要讓他當場窒息的一幕。
闫裴周拿着他的手機,浏覽的内容是絕對的不合時宜。
那是他那部漫畫的同人創作,超話裡鍊接一層轉一層,翟和朔自己也碰巧刷到過,出于微妙的好奇心理點了進去,手機放下前就停在相關頁面。
到他洗過澡出來,闫裴周不知已看了多久。蒼天大地,這隻鬼甚至順着超話找到了網站,眼下正看得起勁,一點判斷能力沒有。
屏幕上展着的是新鮮出爐的同人圖,場景姿勢層出不窮,标題也惹眼。
——大小姐今天穿了什麼裙?
是為了混進舞會被迫穿上的禮服。惡魔親手縫制,蕾絲都有三層邊。
這是其一。
下一篇的劇情更炸裂了:大小姐今天不聽話,沒有乖乖吃飯,于是被仆從,啊不,現在是管家的惡魔給狠狠教訓了。太露骨的圖片不好放,于是最後的一格特寫給了大小姐臉上的淚痕,看着好不可憐。
另外還有張熱度最高的女仆裝設定,角色臉上的腮紅給得重,畫師的意思是因為害羞,在同為畫師的翟和朔看來完全是胡扯。
隻是瞥了眼翟和朔都快忘掉腳趾抓地是個什麼動作了。幾張圖上的畫面讀取後存進腦海,他臉上騰一下燒起來:别看了——!不是什麼正經東西!
他撲騰着,要将不小心調出了奇怪頁面的手機奪回來,闫裴周偏不如他意,将拿着手機的手舉高了,悠哉悠哉調戲他,跟着啧啧幾聲感歎。
“真夠勁爆的。”
闫裴周打量的目光落到套着睡衣的他身上,而後朝他微笑:“我也覺得你穿這件會很好看。服裝市場有賣這種衣服嗎。”
翟和朔是真想上手将他扇清醒了:你有病吧?!不健康的東西别看了!
這還不夠,闫裴周好像忽然間變得陌生了,就是揪着這個問題不放:“江城服裝批發市場,是叫這個名字,我記得沒有很遠。翟和朔,你打算什麼時候帶我去逛?”
翟和朔崩潰着打斷他,羞恥心在一瞬間占領了世界的全部,他幾乎是在尖叫了。
有一萬頭羊駝正從他腦子裡路過,他去扯闫裴周耳朵,使了九成九的力,恨不得能将鬼的耳朵成片扯下: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手指挪着,闫裴周還在進行單手觸屏的操作,不時浏覽各種頁面。
以及同人文。他摸索着,跟着評論裡的提示點進了一個紅白色調的網站。
這隻鬼仰着頭,照着屏幕上文章一字不差地念:“……于是,在這個漆黑又潮濕的夜晚,随着禁咒的生效,惡魔由着身上最純正的血統支使,掰開了他的腿。”
“大小姐,或者現在該說是小少爺了,尊貴無比的少年第一次嘗見了無法言說的滋味。”
文字停在此處,闫裴周略表遺憾:“到這裡就斷掉了?那換一篇。”
翟和朔努力踮腳,隻是身高上的差距一時救不回來,怎樣拼命都夠不着他手:你倒是還給我先!真不還也别念了,沒有人會喜歡聽這些!
闫裴周不為所動,又劃過一頁:“看這個好了。”
但很快他語氣也變得遲疑:“乳浪晃蕩?哪裡打錯了。”
“……這句正常一點。”
後面的情節愈發離譜了,闫裴周邊讀搖頭:“這都什麼和什麼。寫這篇的人常識也太少了些。”
文章最前頭還插了點洋文,闫裴周看不懂,随便劃了跳過。
他低頭仔細研究的片刻,翟和朔終于找到機會,将自己的手機奪了回來。
屏幕摸着溫熱,他面紅耳赤,龇着虎牙沖闫裴周發出威脅性為零的警告:不要随便動我的手機。
闫裴周看他的眼神饒有趣味:“看不出來啊翟和朔,你平常喜歡看這種東西?也難怪不願意讓我看。”
翟和朔放棄掙紮。他急着去看闫裴周還拿他的手機去做了什麼,闫裴周要怎麼歪曲他的意思是無暇顧及了:你說是就是吧。
佛祖神仙土地爺全求了一遍,翟和朔到底等來了相對容易接受些的現實。
謝天謝地,他微博大号沒有挂着,闫裴周登的是他的小号。
這隻鬼的話痨屬性從來不曾缺席,他很快在一衆評論裡找到了闫裴周留下的痕迹。
原帖也不是什麼清水純愛圖,畫得隐晦,因此能不打碼放出來,配上文字意思倒很明顯了,左不過指煎。
——這是在做什麼?
闫裴周在底下虛心求教,很快還真有好心人來給他科普了,雖然多是調侃的意味。
翟和朔看得一口老血湧上喉間,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最後也隻能将它們一一删除舉報了事,再考慮賬号注銷的問題。
他上下翻閱點删除的時候惡鬼就在一旁看着,相當于又将各種概念重新複習了一遍。
闫裴周若有所思。
已經被認證為惡鬼了,再做多點壞事也正常不過。
所以在第二天晚上人類洗澡時,聽着嘩啦水聲,惡鬼有了新的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