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等着的青枝見她醒了,連喊道:“快去通知林大人和柳姑姑。”
旁邊的小丫鬟得了話趕緊一路小跑。
甯泠腦袋還有點迷惑,她知道自己感染了風寒。
估計半夜發了高熱,接着被移到了雜物間。
剛進府邸時,教導她們的姑姑就說過,發高熱的人都會被單獨隔離。
可是現在的林大人是怎麼回事?
她想開口詢問一下,一張嘴嗓子就幹疼得厲害。
青枝見狀,忙将準備好的溫水遞上。
甯泠狐疑地看了青枝一眼,還是接過來小口小口地喝着。
她喝完一杯水,嗓子終于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了。
就聽見外面的敲門聲,“甯姑娘,是我。”
是林韋德的聲音,青枝拿起旁邊厚實的衣服幫着甯泠穿好,接着就去開門。
甯泠看着青枝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越發不解了。
青枝開了門後沒再回來,屋内隻有林韋德和甯泠兩人。
“侯爺聽說你病了,專程請的大夫。”林韋德努力将裴铉不入耳的話修飾下,“說你若願意回争晖院,以往的就既往不咎了。”
雖然侯爺沒有明說,但是林韋德認為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甯泠聽了後低下頭思考,說心裡不動搖是假的。
在浣衣局天天辛苦勞作,還不能吃得飽穿得暖。
隻要回了争晖院,這些問題全部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真的隻是回去這麼簡單嗎?
甯泠擡起眼眸,打量着林韋德的神色,倏地笑了:“侯爺的原話不是這樣吧?”
她還是有幾分清清裴铉的脾性,他那裡是肯低頭的人。
以後回去了少不得譏諷嘲笑她,更免不了日日讨他歡心。
林韋德面色稍變:“無論如何,争晖院都比浣衣局好得多。”
甯泠的身子依舊虛弱,她靠在背後的軟枕:“謝謝林大人的好意,隻是更我願意在浣衣局辛苦勞作換取吃食。”
也不願意在争晖院以色侍人,依靠美色和身體去換取富裕生活。
後面的半句話她沒說,但她猜測林韋德應該能懂。
林韋德見她心意已決,擡眼看了下她倔強的眼眸,隻能無奈地離開。
等他走後,甯泠躺回被窩,将被子拉在頭上。
她知道自己犯糊塗了,可是她咽不下那口氣,明明錯的不是自己,憑什麼她要去服軟低頭。
哪怕現在死了,那也是清清白白。
若她真回了争晖院,成了裴铉的通房,以後她那裡還有顔面下去見爹娘。
那有顔面告訴他們,自己貪生怕死,貪圖榮華富貴,賣身求榮。
想着想着,思念親人加上身體不适,甯泠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不停地向下掉,不知不覺又睡着了。
林韋德前去複命時,心裡低歎一聲。
但還是咬着牙道:“甯姑娘說,她不願意。”
他沒想到甯泠會這麼犟,但看見她不肯低頭退一步時,他心裡是有敬佩的。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不畏強權,堅持内心。
“呵。”上方隻傳來一道冷笑,裴铉伫立在窗前,修長的逗弄着一盆海棠花的花瓣,“她的骨頭比監獄裡的犯人還硬呐。”
林韋德察覺到他的心情不好,不敢接着說話。
“沒事。”裴铉的手稍稍用力扯下花瓣丢在地上,“那是因為吃得苦還太少。”
浣衣局内,因着之前林韋德命令,柳姑姑還是派人伺候着甯泠。
中午林韋德走後,柳姑姑又命人喂她喝了藥。
本以為她上午退了燒就沒事了,可萬萬沒想到才下午,就又開始發熱,而且比上午更燙手。
柳姑姑馬上派人又去通知林韋德。
林韋德接了消息,心裡十分為難,不知是否該繼續去請示。
上午明顯侯爺是動氣了,可是眼下這情況不說怎麼行。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如實禀報,他大不了就是挨罵受氣罷了。
“侯爺,又來消息了。”林韋德轉達,“下午又發了高熱,說是比上午更來勢洶洶。”
“庸醫。”裴铉罵道。
林韋德知道侯爺嫌棄他請的大夫醫術不佳,但外面的大夫大多都醫術普通。但凡有醫術好的大夫那個不是被養在深門大戶内,或是被召入皇宮。
“去拿我的對牌,去皇宮裡請太醫過來。”裴铉果斷命令道。
林韋德難以置信地擡起頭,甯泠不是死都不肯回來嗎?侯爺又何苦如此費勁心思。
“蠢貨。”裴铉臉上浮現笑意,“我是她的主子,憑什麼她說不回來就不回來?”
她想以死明志,他偏要阻撓。
她想繼續待在浣衣局,他偏要将她綁回争晖院。
她要為了别人守身如玉,那他偏要強占了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