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飯的時候,青枝帶着甯泠去。
大多人都坐在長長的木條長凳上,桌上放着幾疊菜,正中間放着一個大木桶,上面冒着升騰的熱氣。
甯泠的到來,顯然讓衆人不太開心。
巧兒語氣酸溜溜問道:“青枝姐姐,她剛來可還沒洗完衣裳呢。”
桌子周圍還站着一些人,眼神渴望地望着桌子。
都是些任務沒完成,今日吃不成飯的人。
“問我幹什麼?有本事去姑姑啊。”青枝語氣不好。
衆人不敢再開腔,都眼神急切地望着開飯。
到了時間,柳姑姑來這數了數人,一聲開飯命令下。
坐在木條凳子上的人如餓狼撲食,個個動作迅速地舀飯加菜。
木桶裡盛着的是白白的稀飯,桌子上的菜幾乎都是常見便宜的素菜,偶爾角落裡藏着點油渣,也會立刻被眼疾手快的人夾走。
甯泠剛來不适應,隻搶的一碗稀飯,幾筷子素菜,等她再看是,已經被一掃而光了。
吃完晚飯,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衆人也不再繼續洗衣服,都陸陸續續洗漱休息。
一件屋子大概有十個人,睡得大通鋪,像柳姑姑這樣的管事自然是一人一間屋,像青枝這種有關系的也不睡大通鋪。
這裡的人勞累了一天,誰都沒有興趣,花費多餘的精力再去過問别的事情。
翌日一早,甯泠就跟着衆人起來,早飯是一人兩個饅頭,一小疊鹹菜。
接着她拿着兩大桶衣裳開始清洗,從前她沒怎麼幹過這種粗活,速度很慢。
連打水這事,都連續試了好幾次才成功。
她本想請教下旁人,可看大家都忙碌沉默。她也不好打攪别人,重新排了幾次隊才取夠水。
兩大桶衣服,她從早洗到晚才堪堪剛好完成。
一個多月的時間一晃而過,柳姑姑冷眼看着甯泠,這林韋德似乎也不大上心,說不定早就将人給忘記了。
她躺在搖晃的木椅上,旁邊青枝給她端着熱茶。
柳姑姑沉思,要是這林韋德真将人忘了,她浣衣局可不養閑人。
這小丫頭在争晖院伺候了那麼久,必定不少體己錢,當時一出手就是一兩銀子,身上必定還有不少。
誰不知道進了這浣衣局,可都是她柳姑姑的了。
已是深秋,甯泠泡在水裡的手被凍得通紅,她一邊洗衣服,一邊觀察着旁人。
許多人的手都是紅腫的,其中還有不少人的凍瘡已經開始發作,一個膿包高高鼓起。
甯泠尋思着,自己也該買點凍瘡藥提前預防,不然等長了凍瘡後再用就晚了。隻是因為都是些罪奴,所以不能随意出入,就算隻是出浣衣局的大門都要柳姑姑同意才行。
去那搞到凍瘡藥呢?
青枝将一條薄毯子搭在柳姑姑身上:“姑姑,這甯泠到底什麼來頭?”
她看甯泠除了一副好顔色,也沒别的出色之處,做事也是笨手笨腳的樣子。
她有自己的私心,怕甯泠有靠山,也怕甯泠搶了自己的位置,她可不想沒日沒夜地洗衣服。
柳姑姑隻端茶喝水,并不理會青枝的問題。
林韋德事務繁重,忘了甯泠也是情有可原。要不找個送衣服的時機,讓甯泠回一趟争晖院,也算是提個醒,若是沒什麼反應,可别怪她不客氣了。
她正思考着什麼時機合适時,忽然聽見甯泠那處傳來一聲驚呼。
她擡眼一瞧,是巧兒将髒衣服的水潑在甯泠腿腳處了,她懶得起身去管。
甯泠皺着眉頭看向巧兒,“你幹什麼?”
巧兒氣勢不減,“你坐這兒擋住我了。”
她是前一個才進來的人,心裡很不舒服,憑什麼甯泠就可以每天隻洗兩桶衣服,還第一天就有飯吃。
之前她以為甯泠說不定是柳姑姑的親戚,可一個多月下來,她就發現柳姑姑待她也不熱情。
甯泠聽見她這話,懶得和她争吵,直接将自己木盆端起來,朝着她幹脆潑過去。
巧兒被澆得渾身都濕透了,張牙舞爪地想要撲上去,撕打甯泠報仇。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