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柳姑姑面色轉喜起身去開門。
那道敲門聲似乎很是客氣,隻敲了片刻後就歸于沉寂。
柳姑姑拉開門,門外卻不是林韋德。
來者身穿一身奴役的深青色粗布衫,柳姑姑臉上的歡喜沉了下去:“你是何人?”
她還以為是林韋德來找甯泠了,她也能趁機讨點好處。
禧福面色局促:“姑姑安好,我來找甯泠。”
“哦。”柳姑姑态度冷淡,“你找她幹什麼?”
禧福在晉陽府的時間比甯泠還久,自然不是愣頭青。
他熟練地将一小塊銀子塞給柳姑姑,語氣讨喜:“她與我是相熟好友,天氣冷了,我托人買了點凍瘡藥想給他。”
柳姑姑當面掂了掂銀子,估計也就小半兩銀子。
又瞧了眼他手裡不值錢的凍瘡藥和包裹,對浣衣局内的甯泠喊道:“甯泠,有人找你。”
甯泠顧不得處理腿腳處濕了的衣服,就急匆匆地出來。
一見來了是禧福,她面色欣喜:“禧福,你怎麼來了?”
禧福将為她準備的包裹遞給她:“近來我有空,就想着來瞧瞧你。”
甯泠接過包裹很是驚訝,她沒想到禧福會專門來看他,還為她準備東西。
“這些也不是我一個人準備的。”禧福面色尴尬地搓搓手,“紫葉姐姐,珍珠也都準備了些。她們不方便來看你,就讓我來了。”
當初甯泠熱心給她送了手套,他心裡很是感激,如今有機會報答,自然不會推辭。
可惜念兒說什麼都不肯和甯泠再扯上關系。
“謝謝你。”甯泠點點頭。
她心裡清楚,自己是被犯錯被争晖院趕出去的人,她們還要在哪兒,自然不好和她扯上關系。
“樂絮也被罰了。”禧福說着争晖院之後發生的事情,“她降為院子裡的二等丫鬟,其實大家都懷疑是她陷害你的。”
甯泠的耿直,大家都是知道的。
哪怕對上侯爺,她向來也是快言快語,那裡有什麼理由去陷害旁人。
甯泠擡起眼眸,眼眶了點點淚花,“謝謝你們相信我。”
終于有人相信她的清白,甯泠眼眶紅紅。
柳姑姑伫立在門口,見兩人閑聊了一盞茶的功夫。
她也沒有耐心在門口吹冷風“甯泠,今日的活都幹完了嗎?”
“還沒。”甯泠。
禧福很有眼力:“那我就回去了,你好生保重。”
甯泠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待她回了浣衣局,巧兒已經不見人影了,估計是去換衣裳去了。
一陣秋風瑟瑟吹來,凍得甯泠一顫,也連忙去換衣裳。
時間又過了半月,柳姑姑實在按奈不住了。
“這些衣裳都是争晖院的。”柳姑姑手指了指幹淨的幾摞衣裳,“甯泠,下午的那桶衣裳,你就不用管了,将這些送過去吧。”
甯泠面色為難,她實在不願去争晖院。
可她看了柳姑姑,完全一副沒商量的态度,也隻能答是。
旁邊衆人十分眼紅,尤其是青枝,因為送衣裳這夥計原本就是她的,如今甯泠頂替了她,下午就要她去洗衣裳了。
雖然隻是短短半日,可誰知道那日柳姑姑就徹底換了她。
甯泠将衣裳小心裝好,接着提着出門。
出門浣衣局的大門,她有種恍若隔年的感覺。
終日日複一日地洗衣服,似乎她都變得麻木了。
外面的空氣似乎都比浣衣局内清香,天空也更加湛藍好看。
她提着衣服不急不慢地徐徐前行,走了半個時辰才到了争晖院。
快到門口時,甯泠卻有些躊躇了。
她低頭看了眼手裡提着的衣服,接着走至院子門口,門外站着一個小丫鬟。
守門的小丫鬟沒見過她,連忙問道:“你是何人?來這裡幹什麼?”
甯泠将手裡提着的衣裳示意給她看,“我是浣衣局的人,來送衣裳的。”
小丫鬟看了看,将她放了進去。
心裡還嘟囔着,怎麼突然換了人。
進了争晖院,裡面的陳設布置還是與之前一模一樣。
她看見坐在樹下打絡子的珍珠,向她走近。
甯泠還沒走進,珍珠就發現了她。
珍珠語氣驚喜:“甯泠姐,你怎麼來了?”
甯泠指了指手下的衣裳:“我是來送衣裳的。”
珍珠趕緊接過衣裳,接着說道:“甯泠姐你别走,等我一會。”
甯泠不知她還有什麼事,站在院子裡點點頭。
此事她看見念兒正從院子經過,她剛想走過去打個招呼,就見她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甯泠頓時僵在原地,手足無措。
樂絮端着一盆水潑在院子,語氣冷淡:“萬人嫌 。”
這三個字如一把鋒銳的刀戳在甯泠的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