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泠被他一語擊中,強作笑顔道:“奴婢不敢,隻是自小貧窮慣了。唯恐丢失,所以時時攜帶才心安些。”
又是滿嘴謊言,即自小窮困,還大方給那秋月銀子?
裴铉懶得再與她多費口舌,對站着的侍女道:“紫葉收拾收拾,本候要歇息了。”
王柏馬上識時務地命人拖着秋月離開。
甯泠一個人孤零零地伫立在院内,不知所措。
剛才裴铉讓她以後做貼身侍女,那她現在是應該跟着進屋,還是先回下方,明日再來報道?
她尚未思考清楚,拿到慵懶的聲音響起:“甯泠,怎麼還真想跑?”
此話吓得甯泠面色一白,隻得應道:“不敢。”
随即跟着進了争晖院的内室。
争晖院的内室裝飾精貴,每樣物件都價值不菲,精心挑選。
一排小丫鬟魚貫而出,有捧着水盆的,有捧着毛巾的。
甯泠特意找了個不顯眼的小角落,看着紫葉熟練地帶着小丫鬟鋪床伺候熟悉。
前兒聽說裴铉的另一個貼身侍女被他活生生打死,不知其中是否有何隐情?
是像今日一樣,偷偷透露他的行蹤引得他震怒,還是單純那裡不合他的心意?
畢竟惡魔殺人,可不需要借口。
她一雙水波潋滟的眼眸轉來轉去,嬌俏的臉色,滿是沉思。
連裴铉何時到了她的身邊都不知曉,隻忽然感覺耳畔傳來一陣熱氣噴灑:“可要用心好好學,不然丢了小命,可沒地說理去。”
甯泠急忙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脆生生地答是。
等感覺到裴铉的腳步離開後,才擡起清澈的眼眸。
面前人正是紫葉,紫葉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身材豐滿,婀娜多姿。
“今夜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來學也不遲。”她對着甯泠說道。
甯泠點點頭,紫葉就讓小丫鬟帶着她到了争晖院的下房。
這間下房應該是被處死的上位侍女居住過,裡面被人打掃過很是幹淨。
貼心的紫葉還讓人送來了起居所用之物,精神持續緊繃的甯泠終于稍稍松懈了。
簡單洗漱後,她抱着被子昏昏沉沉地睡去。
翌日一早,甯泠就醒了,梳洗整理一番後去找紫葉。
紫葉打量着面前的甯泠,一雙靈動的眼眸,長如羽扇的睫毛,唇紅齒白的美人。
“你伺候侯爺的時候要小心,莫要粗枝大葉惹惱了他。”她叮囑道。
此時的裴铉已是外出上值了,甯泠有心打探些消息。
她笑吟吟答道:“姐姐教導的是,不知侯爺身邊有幾個侍女伺候?”
紫葉的臉色倏地沉了下來,但還是開口回答:“以前隻餘我一人,如今你來了。”
餘?那之前的人呢?
甯泠面帶惶恐地接着問道:“前兒聽說侯爺打死了個侍女,不知……”
她的話還沒說完,紫葉就快速打斷說道:“不該打聽的事,就不要去觸黴頭。”
“是,姐姐教訓的是。”
眼見紫葉是個嘴牢的,甯泠也不再讨人嫌地繼續追問。
有紫葉帶着熟悉規矩,半月下來甯泠很快就适應了争晖院的生活。
似紫葉那般謹慎小心的人是少數,念兒與禧福正是活潑愛動的年紀。
兩人話多熱情,待與甯泠熟絡之後常常與她閑聊。
夜裡漆黑一片,唯獨争晖院的書房還點着燭火。
明亮的燭火下,裴铉身着湛清色常服伏在書案上處理公務。
不知不覺夜色愈發墨黑,如同濃墨渲染。
伺候在旁的甯泠朝着窗戶瞥了眼天色,無奈地磨墨。
她暗暗低歎一口氣,不知何時裴铉才吹燈歇息。
剛處理完一堆繁雜事務的裴铉擡起頭,看着面前磨墨走神的甯泠。
她白皙的肌膚染了一層朦胧的紅暈,睫羽撲閃如振翅的蝴蝶。
他修長如玉的手指擱下珍貴的狼毫,端起一旁的溫茶潤了潤嗓子。
“聽說你之前打探我上個貼身侍女的死因。”他語氣平淡地問道。
甯泠詫異地擡頭,不知裴铉從何聽到了這個消息,也不知他怎得突然問起。
她找補道:“是怕似她一般,犯了侯爺忌諱才問的。”
一番話帶着點阿谀奉承,又悄無聲息地打探她到底犯了什麼事情。
女子的聲音清脆動人,令裴铉的疲憊都稍稍減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