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說謊被我逮住,會是什麼下場嗎?”
一張俊臉忽地在甯泠面前放大,輪廓分明的線條,高挺的鼻梁。
可她都無心關注,強行穩住心神:“奴婢沒有撒謊。”
秋月痛苦的嗚咽聲不斷傳來,闆子重重砸在皮肉上的聲音充斥在院内。
那張哥多半是他人的探子,自己倒是逃之夭夭了,留着秋月為他頂罪。
當初裴铉讓她坦白從寬,可饒她一命,可她滿心滿眼都是那點催人命的情情愛愛。
秋月那處的慘叫聲愈發虛弱,甯泠忍不住回頭望去。
鮮血從她的後背、腰臀處稀稀拉拉地流下,地面上已經攏積了一小灘刺眼的紅色。
捆綁在秋月身上的繩子,早已經被鮮血染紅,随着時間的變化,逐漸氧化成暗紅色。
秋月的口腔處開始溢出鮮血,顯然她挺不了多久。
甯泠呆呆地望着眼前,隻覺渾身發冷。在這個侯府人命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與塵埃裡的蝼蟻有何區别,他一句話一個眼神都可以決定他人的生命。
明明是六月酷暑的天氣,她忍不住打着寒顫。
秋月身旁的兩個親衛仿佛不知疲憊,高高揚起闆子重重落下。
落下的闆子仿佛打在了甯泠的心口處,疼得厲害。
她想起秋月送她的兩雙鞋襪,繡工極其漂亮,是用了心思的。
最終她還是忍不住緊閉雙眼後睜開,豁出去問道:“若是能知曉這封信是誰的,就能饒秋月一命嗎?”
那邊的林韋德聞言立刻呆住,多瞧了甯泠兩眼。
秋月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不可能,她怎麼知道?她若說出張哥,那張哥小命難保,自己就算能逃過一命,也估計好不到哪裡去。
她嘶啞嗓子道:“你可别胡說。”
話還沒說完,林韋德手腳麻利地拿過剛才的麻布堵上。
秋月隻得拼命向甯泠搖頭,眼神乞求。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話?”裴铉輕笑道,“你要胡亂找個人搪塞,又如何分辨?”
“奴婢不敢欺瞞侯爺。”甯泠現在的腦袋似是一團麻繩,理不清。她自己都不确定張哥此人,但是她不想冷眼瞧着秋月去死。
她過不了心裡那關。
“秋月與侍衛有染,我聽她喚那侍衛為張哥,想來是姓張。”甯泠聲音清澈地叙說,她又回憶了那日的情形,“六月二十一那夜亥時,他剛好巡邏花園附近,待巡邏完後他就找了借口來尋秋月。”
甯泠擡起明亮動人的眼眸:“侯爺可派人查查,六月二十一那些人巡邏了花園,又有誰之後找借口脫離隊伍了。”
裴铉朝林韋德點點頭,他立刻離開前去查詢。
“你倒是心思缜密。”裴铉低頭看了眼她藏綠色地衣裙,又瞧瞧秋月一身藕粉色的衣袍。
“侯爺缪贊了。”說出這番話後,甯泠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或許會與暗探扯上關系難逃一死。其實閉口不言才是她最好的選擇,明哲保身。
可她接受不了秋月被蒙在鼓裡,白白替他人送死。
“今夜你穿的這身衣裳可是精心挑選吧。”裴铉又嘲笑道,“那個蠢貨半夜出逃,還敢穿亮眼的藕粉色。”
竟還帶根銀簪,生怕誰發現不了她。
不似藏綠色顔色暗沉,黑夜裡一點都不顯。
站在花草樹木旁幾乎微不可查,連林韋德這個暗衛好手都被她糊弄過去。
若不是她那點心跳氣息沒有藏匿好,今夜還真讓她渾水摸魚了。
林韋德很快就将張遠拎了過來,秋月瞳孔猛地擴大。
争晖院裡落針可聞,大家都屏住呼吸。
張遠被抓來後,負責給秋月行刑的人也不知曉主子是否會饒她一命,都默契地放輕放緩。
“是他?”裴铉問道。
甯泠緊緊盯着張遠的後背,與那夜想要中的背影重合,但這個信息太模糊了。
“侯爺可否讓他開口說幾句,奴婢記得他的聲音。”甯泠隻好另辟蹊徑。
裴铉一個眼神示意,林韋德直接一個碩大有力的拳頭揍在張遠身上。
張遠先是慘叫幾聲,可還是繼續在挨打,終于忍不住求饒:“不知屬下張遠那裡做錯了,請求侯爺明示。”
他明顯打算蒙混過關,但甯泠不給他機會堅定道:“就是他!那封信就是他給秋月的,他還囑咐秋月每日留意侯爺的動靜。”
張遠被湊的口吐鮮血,惡狠狠地盯着甯泠,發現并不認識他後,又轉頭盯着秋月。
肯定是秋月扛不住刑罰,将他出賣了。
今夜他正要出發時就感覺到了不對勁,立馬想了個法子,他字迹潦草地寫了一封信,信裡說讓老周幫忙買個燒雞送去東南角門,也言明他自己有事不能去,又不願意背信違諾。
偏偏不留下真實姓名,信封上還壓着豐厚的銀子。
老周本就忠厚老實,平時也愛幫忙跑跑腿,如今還有豐厚酬勞,那裡會不答應。
本以為天衣無縫,那知道被秋月這個臭娘們抖了出來。
虧他平時對她那麼大方,她之前還信誓旦旦說就算被抓了也絕不供出他。
秋月無助地搖搖頭,想要辯解,奈何嘴裡被人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