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清澈的月亮高挂蒼空,層層月光鋪灑在茂盛的草叢處。
夜裡本是靜谧無聲的,隻是外面幾道寥寥蟬鳴,很是聒噪惹人心煩。
雖是深夜少了炙熱的太陽,但攏熱的暑氣猶如蒸籠将人炙烤,甯泠躺在床上,閉眼假寐。
居住的屋子位置不佳,日頭出來直曬在屋脊上,南北不通風,房間悶熱難耐。
下房本該是四人一間的,但這間屋子人人嫌棄,便隻住了兩人。
已是亥時衆人酣眠時刻,但另一床鋪的秋月輕輕喚了聲:“甯泠,你睡了嗎?”
連續喚了幾聲後見沒人回答,秋月蹑手蹑腳地起身穿好鞋,偷偷摸摸地出了房間。
等房屋的門關好後,甯泠睜開透亮的眼眸,輕歎一口氣。今日是六月二十一,這月第四回。
她心裡也有些按奈不住,跟在秋月身後輕手輕腳地穿好鞋,憑借着朦朦胧胧的月色遮擋,無聲地跟在秋月身後。
為了方便伺候,又不吵着主子們,這些下人的房子緊挨着花園後方,方便照料花兒。
秋月的路徑目标朝着花園,花園裡此時正是百花盛開,假山層層疊疊,茂密的樹木遍布,有不少納涼的涼亭。
甯泠不動聲色地跟着後面,發現前方似乎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秋月自然率先瞧見了,腳步也邁的更大,步履匆匆,似乎很是急切。
甯泠不敢跟的太近了,小心翼翼地将身影藏在寬大的樹木之後,小步小步地挪近距離。
“張哥,你終于來了。”秋月的聲音激動,一整個人直接沖了上去。
那道魁梧的身影也開口回答:“剛巡邏完花園,我好不容易才找了借口過來,終于有機會見着你了。”
聞言甯泠猜測出男子身份,大概是府裡巡邏的侍衛,男女兩情相悅本不是什麼稀奇的大事,她本不該多管閑事的。
但他們的主人卻是晉陽侯裴铉,與當今聖上是宗親,皇親國戚的規矩向來重,兩人私會風險很大。
而且這幾日秋月常常試圖向甯泠借些銀子,似乎有什麼大動作。
“張哥這幾日天氣熱,你上值可要當心些,莫要中了暑氣。”秋月的聲音透着甜蜜,還踮起腳步給他擦汗。
眼前女子的腰肢胸脯緊靠過來,張遠大手将女子擁入懷裡。
“我一切都好,你不必但心。今日你當值可有發現什麼人?”張遠的嗓音沙啞,手上胡作非為。
秋月臉上紅霞爬滿,嬌羞輕啐:“幹什麼混賬事情。”
她欲要伸手打斷他的動作,卻被張遠緊緊握住雙手,他繼續追問:“還沒回答我呢?”
秋月面露思索回憶道:“今日沒瞧見什麼人,侯爺早上出了門,傍晚時分才回來的。”
甯泠聞言心頭一震,打聽主子行蹤可是下人的大忌。尤其打探的是裴铉,她雖然沒見過他,但聽聞他行事毒辣,毫無仁慈之心。
秋月與甯泠都是普普通通的灑掃丫鬟,在府裡一沒背景二無靠山。
甯泠負責的灑掃範圍是花園後面角落那一塊,是個偏僻人少的好地方,往日裡一整天也碰不上幾個人。
而秋月負責的是裴铉院子前面那一片。若是每日仔細注意,悄悄記下他何時出門,何時回來,留心誰進了他的院子也不是什麼難事。
張遠将一個包裹遞給秋月:“裡面有些首飾,是我專門托人給你買的,等會你回去瞧瞧喜不喜歡,裡面還有封信是給我家人的。”
甯泠納悶,既是他給家人的信,為何給秋月。她們又不能出府,而且府裡有人張羅送信寄信之事,她那情郎自己便可以辦到,何須麻煩秋月?
兩人姿态親密緊貼着說了不少話,甯泠聽不太清楚。
夏日裡靠近花草樹木的地方,總有一大堆蚊子絮絮嗡嗡地飛着,甯泠已經忍了一些時間了,眼看沒有得出什麼重要消息,也有點想離開了。
那邊秋月還和那情郎之間氣氛愈加暧昧,兩人似乎激情擁吻,甯泠似乎瞧見男子那隻大手已經伸進了秋月的衣懷之中。
重重的喘息後,女子嬌羞道:“死鬼,你怎麼能在這裡,被人看見怎麼辦?”
張遠爽朗低笑:“那便去假山後,沒人能看見。”
甯泠深知後面的内容她不宜觀看,尋了個機會便先行回來屋子。
躺在熱烘烘的床榻上後,甯泠複盤着剛才的信息,回想着近日來秋月找各種理由向她借銀子。
有她情郎救濟,應該不差錢才對。又繼續琢磨她情郎給家人的信為何要給她?莫非她能去她情郎家,将信親自帶給他的家人?
可是她們是簽了死契的丫鬟,平時想跟着管事出門采購都需有人脈疏通關系,才能落得這種好差事。就算跟着出門采買,也不可能放她獨自一人離開,更何況是一個人去男人家?
而且她進府邸時日不長,管事不可能放她外出。
思來想去也是那情郎自己去送信更加可行,可他偏偏将信給了秋月,兩人之間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其他秘密。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甯泠頭腦忽然升起,莫非她想偷偷逃出去?
對了,她情郎是個巡邏的侍衛,每夜那處巡邏緊密,那裡守衛寬松,必然是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