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元做賊似的将洗好的亵褲藏在角落挂好,才喚:“關郎,走啦。”
“走不了。”
怎麼走不了?
一回頭,關正卿罰站般,一動不動,闆正站着,那是剛剛非要親他,被桑元勒令不許動。
桑元捂着嘴輕笑,暗笑他這般聽話,從身後摟腰,小臉瑩瑩靠在肩膀上,對着他笑:“我說你能動就能動了。晚街有雜耍,咱們去看看。”
“好。”關正卿擡起手臂要去牽他。
桑元先是看了他一眼,攥緊拳頭,放到他手心。
關正卿一握,握了個拳頭。
關正卿面上升起一絲疑惑,盯着桑元眼尾的狡黠,上前一步:“不拉我嗎?”
美人嘴角下撇,眉頭低皺,他說這話,顯得好可憐。
桑元心向關正卿偏了一點,差點被蠱惑攤開手。
在思想拉扯前一瞬清醒過來,關正卿哪裡會擺出這種樣子,除非另有所圖。福爾摩斯元上線,判定此人裝的成分居多。
他插着腰指指點點:“不要拳頭的話,連手都不給你了。”
說完,沒等關正卿反應過來,先行一步,往後門跑去。
關正卿見裝可憐沒用了,收起那副樣子。
兩三步就能追上的距離,逗貓一樣,始終與他保持一步的距離。
桑元回頭,自認他跑的不算快,可這人就是不來追他。
跑都跑了,桑元咬咬牙,隻能繼續跑。
等聽見桑元不斷粗重的呼吸聲,料他要跑不動了。
關正卿一挑眉,先他一步走到他面前,等桑元投懷送抱。
桑元還有些累,話都說不穩,一個沒刹住,撞到關正卿懷中,他不可置信的擡頭:“你,你耍賴!”
關正卿拉着他繼續走,在桑元鼻尖刮了一下,承認:“不耍賴可抱不到小夫郎。”
關正卿一手将他兩手手腕,握緊舉至頭頂,抵在牆根處,笑道:“抓到了。”
呼氣間吐到耳尖,轟熱了桑元。
想到他們姿勢略顯強制,關正卿一條長腿還擠入他的腿間,逼迫他不得不分開雙腿來容納……
桑元推了他一下:“别鬧了關郎,還在外面,讓人看見了。”
說着,一個紮着兩個丸子頭的小女孩大聲道:“娘!他們在幹嘛呀?”
那婦人看見連忙捂着她的眼睛:“哎呦,這不是春日宴掌櫃嘛,小女童言無忌,罪過罪過!”
生怕再看下去惹了秀才郎的不快,婦人拉着小女健步如飛。
桑元就怕這種情況,偏偏還真發生了,他臉上表情精彩缤紛:“啊啊!你快放開我。”
關正卿波瀾不驚,仿佛剛剛被發現的人不是他。
桑元思想掙紮了好一會才将這事抛在腦後,驚起了滿頭汗:“以後不要在外面這樣!”
關正卿取出手帕給他擦淨,點頭應是。
桑元仰着臉受着,突然想到了什麼:“你回門見阿爹總不能空手回去,扯幾匹布,買點好酒,割三斤肉帶回去。”
“還有!東街接壤的地方開了家生汆三色丸,蔬菜丸魚丸紅肉丸,先去那裡吃。”
說起吃的,桑元更有勁了:“東家還有一家果脯店,主家隻會在晚上開張,荔枝膏、青梅栗糕還有松子糖,我上次回家給小弟小妹買的就是那家。”
關正卿擦完汗,在他小嘴上親了一下,小夫郎怎麼這般多言,他得幫他潤潤唇。
桑元說到正事時格外專注,濡濕觸感癢癢的,令他不自覺伸出舌尖舔。
關正卿怎麼又親他?
剛被伺候妥帖的他立刻不認人了:“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關正卿正正神色,拇指在他唇上磨了一下:“在聽,都記住了,我給你念一遍。”
不敢想關正卿絮絮叨叨對着他講話,桑元搖搖頭,沒讓他重複再說。
半晌,婦人應當走遠了,桑元鬼祟左右看了看,理好衣襟。
他走出來後,朝關正卿打了個過來的手勢。
兩人彙入長街。
青山縣之所以叫青山,與四面環山脫不了幹系,年前落的雪,從這還能看見山頂的皚皚,經年不化。街旁兩道百姓怡然自樂,正備着晚上的盛會,一整個長巷,皆是攤販支起的攤子,但比碼頭猶過而不及。
桑元瞧見了楊哥,賣最簡單的素面拌菜。
想來也是,桑元以一手好廚藝開鋪子購店,其他人自然也想嘗試。
隻可惜,長街不空巷,楊哥攤前卻鮮少有人顧問。
漢子急得直撓頭,醒好的面放不得,賣不出去的話,又要自己吃了。
好不容易來了人,漢子剛想招呼,擡頭一看,驚喜道:“元哥兒!”
桑元客氣道:“楊大哥,生意如何?”
“哎,就賣出去三碗。”
看明面,拾掇的也幹淨,挑不出毛病:“大哥,你煮一碗面,我瞧瞧。”
楊大哥應道:“好嘞。”
他心裡樂開花,像往常給客人煮面,雙手一扯,面餅摔在案闆上,發出砰啪聲,反複扯面,一團就成了絲狀,裹上面粉防沾,下入鍋中煮,等成型再用筷子攪散。面熟的快,不過三煎,楊大哥将面撈出,放了熟油和拌醬增香,一碗熱騰騰素面出爐。
自家的醬鹹,放太多反而不好吃了,客人怎麼知道,隻會覺得這小攤販小氣不願給多。
桑元大概知道了:“我聽着綿軟,面多揉揉,勁道些,下次少放點水。下次最好用熟面,提前煮好過一遍涼水,這小街吃的就是一個快,太慢了客人等不及的,你這攤位比較幹淨,你自己穿的也幹淨些,讓人看了就舒心。”
他又看了看:“拌醬的碗别放這麼前,容易落灰塵,拿東西蓋着,面煮好後,撒上辣椒面潑勺熱油,再放醬,切些小蔥撒到上面。”
楊大哥細細聽着,了然領悟,他就說總覺得缺點什麼,沒想到其中門道這麼多,心中對元哥兒感激不盡,人家平白無故的,幹啥對他這麼好,還不是哥兒心善:“多謝元哥兒。”
桑元搖搖頭:“舉手之勞。”
等桑元走後,楊大哥照着桑元給的建議,試着給面上潑了一層油,油激發了拌醬的鹹香,聞着是比普通的素面香上許多。
“這面怎麼賣啊。”
楊大哥激動道:“三文錢一碗,客人您瞧,這是剛潑的,準備自己吃。”
“賣相不錯,給我來一碗吧。”
……
桑元走後,楊大哥不知不覺就賣出去好幾碗,錢袋子鼓了起來。
桑元感受到關正卿的視線,他望過去,關正卿在他腦袋上摸,歎道:“小夫郎如此能幹,顯得我無能了。”
桑元心思被三色丸子引去了:“那還不陪能幹的桑元去吃丸子。”
桑元一心一意想着吃,關正卿從他。
這會正是飯點,那家店人可多了,排起長隊。
之前開店時不覺得,現在自己成了其中等的一員,就有些乏味,桑元等不及,關正卿叫他去找地方坐着,自己排着隊等。
放飛的桑元去其他小攤逛了一圈,買了幾包小零嘴,自己吃一口的東西膩了,就塞到關正卿手裡讓他吃,等排到他們二人時,桑元打了個飽嗝。
關正卿看他,桑元就躲閃着目光,沒有底氣道:“掌櫃,來一碗三色丸吧。”
關正卿詢問:“給我吃的?”
桑元語氣堅定:“我也吃。”
關正卿絲毫不信,果然,桑元一口一個,每種口味就吃了一個,嘗完之後就不肯吃了。
桑元小心推到他面前:“我吃好了。”
桑元捧着臉看他,上手扒着他的胳膊,晃了晃。
關正卿心都軟了,他揉了揉肚子,将腰帶稍稍松些,将剩下的一大碗吃了。
兩人從丸子攤離去,當桑元再将目光投到吃食時候,關正卿是怎麼也不肯他去。
桑元隻好乖乖忍着,等下次有機會再來吃。
肚量小,卻嘴饞,桑元忍痛割愛。
路過果脯店,進門,讓小二每樣都抓了些,今日還出了新品,叫軟糯流心酥。裡面包的是固體的羊乳,桑元覺得像現代的泡芙,甚是好奇,夾了三個嘗嘗味。
逛這一圈花了一百文,沒想到這流心酥一個就要十文錢,太貴了。
哪怕現在有錢了,桑元也不敢大手大腳花,他心疼了一會,等肚子稍微空了,立馬打開油紙将三個通通消滅掉,勝在味好,錢花的不虧。
桑元吃的嘴巴鼓鼓,惹關正卿頻頻想在他臉頰上戳。
兩人無意識的随意走,灌小壺桂花果酒,扯了四匹布,家裡人各一匹,回趟鋪子将東西放回去。再出來時,街上挂的紅燈籠點亮了,一家亮,逐漸蔓延到家家亮。
等燈盞照亮長夜,天跟着黑了下來,擡頭可望明月與星,畫舫傳來絲竹管樂聲,青山縣入了夜,仿佛活了起來。有些人家白日還要去上工,所以白日是看不見這麼多人的。
桑元打眼一看,瞬間被許多新奇的玩意吸引了目光。
一大翁缸裡,腌制了魚頭和鲊脯,有的人好這口,一買就買好幾條,等不及回家就拿在手上吃,走着走着,在隔壁又買了壺酒,酒入愁腸,魚味更濃,有的人卻嫌魚味過鹹,走到這甚至繞着走。
再往前看,技人手指翻飛編織草鞋,在他手上,那黃色細長條有了魔力。他面前放了編好的籮筐、小籃子,結實還好看,那人還編了些螞蚱、提籃、草帽,不一會,吸引了一堆人觀看。
不過屬人最多的,還是那些雜耍技藝,一人頂着細竹竿,上面疊了三四個盤子。周圍爆發一聲喝彩,那人又疊了兩個上去,他撥動竹竿,盤子竟然轉了起來!
還真是藝高人膽大,桑元好幾次覺得那盤子要掉,穩當着呢,甚至還耍了個雜技,支來張木桌,上面又放個木桌,舉着盤子,在兩個木桌間來回穿梭,身體扭曲成兩折,從下面那方爬到上面,這時又在腳上頂了快石頭,嘴裡叼着一方煙鬥,吐了個圓圈出來。
桑元看夠了,關正卿拉他出了人群,往下一個攤位趕,吞劍、噴火、胸口碎大石,把整條街鬧的沸騰。
桑元從來不知古代的玩的花樣能這麼多,眼睛應接不暇,關正卿懷疑他松開手,這人就撒歡跑了。
“關郎,那是什麼!”與這邊門庭若市相比,那家門店清淨的很。
關正卿看了一眼門前的布帆,眼底不自然,正要叫住桑元,桑元已經擡腳進去了。
裡面東西都用紅盒子包着,連是什麼都沒寫。
正對門口的架上,放着一排話本子。
桑元随意拿起了一本,那名字起的很文藝,叫《我與夫郎床帳暖》。
他翻開一頁,瞬間被内容驚到,半晌合不攏嘴。
這,這是能擺在明面上賣的?
滿張的脔啊□□啊,第一章如此勁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