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望着穆方索尼,結晶手臂擋在身前:
“是我的卵鞘,也就是後代。”
她的心髒在興奮地跳動,就像在合奏中想要尋找到正确節拍的樂器。
隻是短短一瞬間,她就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真實情緒,而是來自于卵鞘。
它在代替她做出決定,并且借用她的血脈,她的身體來幸災樂禍地嘲笑那個敢于靠近她的低等生靈。
穆方索尼仍然在衛兵環繞中窺視着她。但不敢再靠近。原本沁人心脾的花香霧氣被他的翅膀擾動,竟然變成金屬鏽蝕氣息。
許久之後,他才說道:
“我尊重每位孕母的決定。請原諒我剛才的冒失舉動。如若你還願意與我相聚,玻璃宮上層永遠對你開放。”
他落回自己的帷幕之中,被衛兵簇擁着離開。
在遠處尾随飛行器的泡泡看見穆方索尼與儀仗隊離開,連忙叫上梅梅與輝光一起進入飛行器,幫助奧黛爾駕駛。
“我不知道這件事要不要報告雪姬。”
泡泡嘀咕道:
“要是她聽說穆方索尼想對将軍的孕母做什麼,她準會……”
輝光主動反駁道;
“主動把這件事告訴别人?你想讓玻璃宮的樂師都把這件事當笑話四處傳遞嗎?我不知道西将軍的性格。但他肯定不會喜歡從樂師口中說出的話!”
“飛行器……”
奧黛爾恹恹地插了一句嘴。
隻是剛才稍有情緒波動,她已經感覺到虛弱。但是有一件事非常清晰地留在了她的腦内;
自從穆方索尼離開後,這艘飛行器的意識系統就恢複了正常。現在它就和普通飛行器一模一樣,可以被她輕松破解,操縱。
“我知道,我知道。”
泡泡應聲而至,為她注入蟲蜜溶液。
卵鞘受到營養物質的鼓舞,開始與奧黛爾争奪控制權。她的身體正在這種鬥争之中接收到某種信息,從内部開始改變。在她對于外界的感知逐漸模糊之時,對卵鞘的感知卻無比深刻。好像被分為兩部分的心髒,正在血管的連接之下共同支撐這具身體。
等到她稍微恢複了神志,能夠望向飛行器外的天空時,時間已經太晚了。夜晚迅速退卻,現在的天空是一片明朗清澈模樣。
“已經是破曉了。”
她吃力地說道。
泡泡搖頭道:
“何止。我敢說現在已經是清晨了。”
“清晨和破曉是同一個時間。”
輝光在此時也不忘反駁。
泡泡不耐煩地把他趕開:
“你要是有辦法,就讓我們提前到達信号基站。那樣我就可以讓軍事顧問把你那塊讨厭的發光引擎挖出來。”
輝光用自己擅長的挑釁語調說道:
“要是用你的駕駛方式,我反而會更放心,因為我們今天注定不可能見到那位軍事顧問了。”
他随即鼓勵奧黛爾到駕駛室裡來:
“大人,您可以親自嘗試駕駛飛行器。我和泡泡會保證您的安全。”
泡泡憤怒地質問輝光: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覺得她現在能安全駕駛嗎?”
輝光提醒道:
“這是一架新型飛行器,而且大人剛剛明顯和它産生了交互。我認為讓她來也許不安全,但是是最快的方式。”
泡泡和輝光同時回頭望向坐在懸浮椅裡的奧黛爾。
“即使對我來說,這也是個壞透了的決定。”
泡泡問道。
奧黛爾想要回答。隻不過她的思緒正在被飛行器内部遊蕩的物質所牽扯,讓她不能專注于停留在現實。
這是某種她接觸過的物質。類似于花瓣,魚鱗和深藏在土層之下的骸骨的混合物,在她的意識邊緣試探着變幻形狀,一點一點包裹着她,牽扯着她的視線透過飛行器的存在,望向外界。
現實中的飛行器同時下墜。吓的泡泡和輝光同時撲向駕駛室。但此時,掌控一切的并不是他們。
懸都地面上的建築的透明尖頂在向着奧黛爾的眼睛刺來,索道如長鞭抽打翻飛,在即将到來的撞擊中發出清脆爆裂聲。
“拉升!”
泡泡正在喊道:
“前方有——”
飛行器已經幫助奧黛爾探知到前方是信号基站,她想要到達的地方。她沉迷于與飛行器内部的物質合作的新奇感,以至于回應稍慢。
這一點偏差導緻飛行器來不及停下,徑直撞上信号基站的牆面,像是撞入蛛網的昆蟲一樣顫抖,翻滾,引發整張網絡一起震蕩出複雜和諧的曲調。
飛行器徑直穿過燃燒融化的基站牆壁,驚動一群蝴蝶衛兵後又撞飛前來阻攔的蠕蟲,帶着一路煙塵緩緩停在另一面牆壁前。
在衆多蝴蝶的驚異眼神中,已經停下的飛行器再次抖動。
艙門被整塊拆開。
泡泡和輝光鑽了出來。
“有什麼好看的。”
泡泡一轉眼,随手掏出武器射殺了牆角正在逃走的蟑螂:
“你們沒見過孕母外出視察嗎?好吧,你們今天算是走運了。有誰能告訴我,軍事顧問在哪裡?那個銀發,有機械眼珠,長相怪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