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攀上孕母的可不止有你一個人,别太得意了,小子。你猜破腦袋也猜不出的。”
奧黛爾已經搶先從黑色蝴蝶的腦内得到了答案:
“紫夫人的孕母。鼋。是他派你們來的。”
“不錯。您既然猜對了,那也應該知道鼋大人在孕母當中的聲望。”
黑色蝴蝶這才打起精神來瞪着她和泡泡,好像怕她會把通風報信的衛兵藏在床下似的:
“鼋大人正在期待與您見面呢。要是您的衛兵懂禮貌,就不會讓您冒犯鼋大人派來的使者。以免鼋大人失去耐心,對您生厭。”
“我同意和他通訊。”
奧黛爾等到黑色蝴蝶一前一後進入室内,才繼續說道:
“現在我也感覺受到了你們的冒犯。稍後就讓我的衛兵教你們禮貌好了。免得我對你們生厭。”
看見黑色蝴蝶的表情逐漸垮塌,看透了他們的内心的奧黛爾得意微笑。
投影裝置開啟,一位身形龐大,裝扮耀眼奪目的孕母的形象逐漸清晰。每當他撫弄自己的外黑内紅色蛇鱗外袍時,投影便被一片閃爍彩色碎光模糊。
奧黛爾首先聽到的是對方的豪爽笑聲。
“迅速,絕妙的手筆啊,奧黛爾。我一直在玻璃宮裡等着你給我們發來喜訊,卻沒有等到你的消息。你這個驕傲的,讨人喜歡的新人兒。”
鼋轉過身來,整齊梳理成長辮的白發之間卻是一張幼态的臉。占據了過多的臉龐比例的紅色眼珠靈活滾動着,仿佛是栖居在過分光滑無暇的粉白皮膚上的寄生生物,時時刻刻準備從空氣中掠奪信息素的氣味。
奧黛爾知道自己按照禮儀不該這樣說。
但是她還是說了:
“什麼事情值得發喜訊?”
“當然是瓦娜了!”
鼋擡起了自己胖嘟嘟的短手,黑袍敞開露出被珠鍊流蘇掩飾的柔軟腹部,那裡有一道橫穿身體的疤痕:
“我們都輕視了你,還以為你是一個任由雪姬吩咐的小角色呢。啊,讓一個主持經費分配的孕母出局,你肯定經曆了不少壓力,但是隻要你到我們身邊來,我們總有辦法的——”
奧黛爾瞥了眼泡泡。他一臉茫然。
她面不改色答道:
“聽起來希望瓦娜消失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哦?怪我沒看清,您的面紗上是什麼?那是……雪花?”
鼋捂緊了衣服,在黑色閃光河流般的衣料之中對奧黛爾眨眼:
“看見您喜歡雪花,真是遺憾的選擇。暴風地幾乎從來不下雪!我的宮室裡有能夠直接望見玻璃宮的紫色晨曦的花窗,要是您改變主意了,歡迎随時來參觀。”
奧黛爾還未回話,鼋壓低了聲音,又說了一句話。
即使投影不能清晰轉達他的情緒,奧黛爾依然能聽出他的話語裡的嘲笑意思。
“要是您自己拿不準主意,至少要聽從您的卵鞘的意見,至少它不會背叛您……”
投影裝置被一束激光燒毀,通訊強制中斷。
投影裝置燃起的煙霧裡,黑色蝴蝶們低聲咒罵着撲滅火焰。泡泡收起手中的射線槍,對他們歪頭:
“抱歉,兄弟們。現在是我開始失去耐心了。你們有給這個東西買保險吧?”
黑色蝴蝶恨恨說道:
“等到有自由決鬥的時候,小心你的小腦袋。我隻怕你都不夠格被我的武器切片。”
泡泡指着他們的翅膀道:
“我是你們的話會在決鬥之前先檢查一遍身體。”
黑色蝴蝶互望一眼。看見翅膀無緣無故冒煙的那一刹那,兩人同時奪門而逃。泡泡懶洋洋地倚着門,叫喊道這裡有緊急情況,然後當着所有人的面打開了屏蔽器。
通訊的另一端,鼋在侍從們的攙扶下落地。
他的身體超過了大多數懸浮器的支撐範圍,需要乘坐特制的浮空轎,而且每一次離開轎子進入蟲蜜池,也需要一隊侍從專門攙扶。
鱗片外袍抖落,一節一節贅肉抖動的尾巴在長發之下收縮擺動,接觸到粘稠的蟲蜜之後猶如鑽入蜂巢的幼蟲,迅速卷起蟲蜜塗抹在逐漸松弛的軀體表面。
蟲蜜包裹軀體表面的溝壑,從每一個細微孔隙裡侵入體内,然後排出蘊含奇妙氣味的氣泡。
鼋的尾鈎伸出蟲蜜池,輕輕點地,召喚自己的寵物:
“看見那個叫奧黛爾的孕母了麼?她沒什麼可怕的,隻是有冠冕撐腰而已。我們得放聰明點,讓她和冠冕分開。這樣……”
原本趴在鼋的衣袍之下的生物聽到主人說話聲,立刻抖擻精神站起來,沉重的呼吸聲透過厚重甲殼回應主人的呼喚,讓地面和蝴蝶衛兵震顫不已。
“過來,過來,我的小寵物。”
尾鈎在空中畫出一個弧度,吸引着寵物步步靠近蟲蜜池。
滿是氣泡的池面上,漂浮着鼋的軀體,光滑油潤,嬌嫩如同新生幼蟲。以及探出腦袋吸吮蟲蜜的寵物。
他的醜陋臉龐被精緻的白色甲殼掩蓋,再加上有蟲蜜散發的微光的映照,竟然也憑空增添了不可進犯的凜然氣息。
在這樣充滿了誘惑氣息的暖房裡,遠處的蝴蝶衛兵也紛紛擡起頭,好像能夠和主人一起沉浸在蟲蜜營造的虛幻場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