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起身離開,被關在門外。
瓦娜毫不客氣,走到奧黛爾的床邊,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讓卡耐安和卡諾安回來。他們才是你的衛兵。不是那隻蠢頭蠢腦的蝴蝶。”
奧黛爾知道正确的會客禮儀。
瓦娜現在的語氣絕不正常。
她轉了轉眼睛,動用自己像是飄走了的記憶。
“可是我不喜歡看見他們在附近。”
瓦娜俯身望向了奧黛爾,燈光加深了他臉上縱橫交錯的紋路形成的陰影,反而讓他嚴肅刻闆的臉終于顯出了幾分波瀾:
“夠了。你已經離開母艦了,現在你應該聽從的是我。我這就把他們叫回來。”
“不要。”
奧黛爾莫名其妙,用眼神瞪着他。他對她投以坦然目光。好像對她發号施令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似的。
她的不滿情緒在積攢,讓艙室裡的溫度緩緩上升。結晶手臂開始發光,與冠冕共振。
瓦娜也察覺了。
他眼神一轉,望向冠冕,站遠了些:
“聽我說……”
一股毫無緣由的斥力從奧黛爾身體裡爆發出來,将瓦娜與懸浮床邊的一切裝飾物橫掃到艙室角落。
花瓶在瓦娜身後摔破了,形成一攤濺射形狀的水痕。他在奧黛爾的目光中動彈不得,隻得眨動眼睛。等到奧黛爾平靜,壓迫感消散,他才低下頭去咳嗽了一聲,用手抹了抹面龐上的血迹和髒水,原本幹淨整潔的衣服上留下一串拖沓痕迹。
奧黛爾望向艙室外,又望向瓦娜,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泡泡在休息室外飛來飛去發出警告的聲音。其他蝴蝶驚訝靠近了,但是沒有一個敢進來。
奧黛爾以為瓦娜也在求助,過後才發現對方在笑。
瓦娜艱難地支撐身體從積水中站起來,手臂僵硬地垂在身體側面。他的視線在她的腹部停留。
蝴蝶衛兵闖入,扶起瓦娜。他卻依然瞪着奧黛爾,撕裂的嘴角揚起笑容。
“過來。你需要消消氣,看看真實的世界。跟我出去吧。飛行器現在降落在中轉站裡,正好讓我們有機會擺脫這些蝴蝶,單獨聊聊。”
瓦娜像是接觸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高傲地避開蝴蝶們的接觸。蝴蝶衛兵也察覺了,暗地裡作出不滿的表情。
泡泡當着瓦娜的面守住了大門:
“雪姬大人沒有允許孕母擅自離開。”
瓦娜沒有和這群蝴蝶硬碰硬。他輕蔑地回頭看奧黛爾:
“你讓蝴蝶們告訴你該做什麼?”
奧黛爾低頭擦拭自己被瓦娜的血染污的衣服。
她的确想要出去。
在夢境中,她反複經曆蝴蝶化繭,退化成毛蟲,毛蟲體内鑽出魚人呆闆的臉龐的噩夢循環。好不容易從夢中逃脫,她說什麼都不想再待在床上。
“我和你走。”
她說出這句話後,隻有泡泡露出了探究的表情。其他蝴蝶在低聲說道“好耶,孕母要打起來了”和“要賭一賭誰能赢嗎”,有人甚至在奧黛爾走出來時悄悄要給她遞武器。
“下次用這個打。”
蝴蝶嗤笑着說道。
奧黛爾掂了掂手中的武器,掄起來砸向了對方的腦袋——
稍微偏了一點,武器陷進了牆面裡。
輕松逃過一劫的蝴蝶沖她眨了眨眼,無所謂地說道:
“喲,要不是将軍先得手了,我肯定會要你當孕母的。我就喜歡野性的。”
奧黛爾回頭對他做了個魯莽的手勢。
蝴蝶們哄然大笑。
瓦娜看見泡泡要跟在奧黛爾身後過來,立刻命令他留在飛行器裡。
泡泡滿口答應。等到兩位孕母一離開,他就悄悄退出人群,藏在陰影裡來到了雪姬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