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使用你的現用身份來回答問題,諾曼。軍事基地交給你的任務是什麼?”
“幫助将軍改進母艦引擎。卡哈斯曼人是軍事基地的設計師的重要客戶。”
“接近奧黛爾并不包括在你的任務裡。分析你這一行為的目的。”
“奧黛爾包括在我的任務裡。”
“為什麼?”
“奧黛爾也是軍事基地的産物。她擁有人類基因。和我一樣。”
“你從何處得來的信息?”
問到這裡,諾曼的臉龐慢慢轉向雪姬,對她露出空洞無神的笑容:
“設計師們的預知。在那個反複計算得出的預知裡,人類會借用卡哈斯曼人的外形複活。我要确保她完成那個結局。”
他舔去自己嘴角的血迹,顱内擠壓翼梭的吱嘎聲逐漸清晰。翼梭光滑的表面開始出現裂紋。
雪姬再次回頭望向将軍,眼神表示時間所剩不多。
将軍代為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為何被設計?”
雪姬的眼睛眨動了一下,飛快低頭掩飾了過去。
諾曼回答的速度逐漸變慢。深陷入他體表的絲線正在繃斷,再也掩蓋不住他牙齒開合時的咯咯聲:
“……每一個……軍事基地的造物……都有自己的錨點。這樣……就沒人能夠逃離。”
最後一束絲線随着翼梭的斷裂而崩開。銀色眼球飛快轉了一圈,恢複數據和光澤,但是最後那幾個音節仍然正在從主人的唇邊溜走:
“……她是……
“為我而生的錨點。”
“讓意識解析師被自己的預見困住,隻需要從基因中抽出一個幻影。”
上位者評價道。而後不留痕迹地離開。
被強行切斷的神智回到主人體内的那一刹那,雪姬後退幾步為他讓開空間,看着他跪趴在地掐住自己的額頭,仿佛要把大腦全部挖出。
但是從他額頭和眼角滲出的是被翼梭灌注的麻痹藥物。
被絲線扭曲變形的機械脊骨一節一節恢複位置,慢慢支撐着主人站起來,但是傷痕和燒傷印記仍然在讓他流着血,化為不住地喘息的,紅着眼睛的低級生物。他側頭,透過打濕成绺的頭發盯着雪姬,聲音從割裂的宛若瘋狂笑容的嘴唇裡透露而出:
“你可以事先提醒我的。”
雪姬來到了他身邊,向他伸手。
諾曼視若無睹,強行伸展身體崩裂正在再生的皮膚,報複般地褪下一層又一層被光芒灼傷的外皮。
結晶柱互相傾軋,崩裂出雪花般的粉末,緊密貼合在諾曼敞開的傷口上,溫柔而鑽心刺骨。那些結晶柱裡穿梭的意識有的在痛苦歎息,有的在嚎叫,最終都順着融合的傷口彙入他的體内。
當諾曼拖着殘軀站起來,皺眉掀開自己手臂上多餘的粉末物質時,他洶湧而生的敵意讓雪姬後退了一步。
即使是被他吓退,她的姿勢依然恰到好處的像排演過。
“我早該想到的。”
他活動手指,眼神陰森仿佛洞窟:
“下一次。雪姬。不,我們早就該分道揚镳的。為自己找到新主人的感覺很好吧?”
“我們之間向來如此,不是嗎?”
雪姬諷刺地對他行了一禮,滿身結晶碎屑為她披上一層溫柔的面紗:
“你可以抽時間去探望孕母,顧問。他們留在母艦上的時間不多了。将軍希望遣散非必要的孕母,為自己的母艦規劃新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