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惹的夠生氣的。我們可以無限期躲在這裡,或者你可以去送死。”
雪姬和他向緩緩打開的小門奔去:
“諾曼,不管你在火條麻的腦内做了什麼試驗,現在最好說實話。這不是玩笑。“
諾曼隻是大笑,他的衣擺和雪姬的翅膀互相拍打,就像兩隻破破爛爛的白色蛱蝶:
“哦,既然我們倆毫無牽扯,我就有義務對你說實話了嗎?“
這次輪到雪姬惱怒地歎氣了。
在衆多潔白臂膀撕開邊界限制時,兩人同時打開門跳入其中的黑色物質内。粘稠,深邃的混沌霧氣阻斷了記憶的威脅,同時也讓他們從剛才那個混亂,搖晃的小空間裡逃離。
雪姬瞥見了,毛蟲身體上擺動,扭曲的那些臂膀,看起來都有同樣的黑色裂紋。
下方就是更加混淆,扭曲的記憶。
鑒于他們正在以緩慢的速度下降,諾曼恢複了自己剛才滿不在乎的神态,還整理了一下頭發,然後問道:
“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桑夜宮和火條麻一樣也出現了黑菌病的症狀。”
雪姬讓他看上方: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将軍居然毫無察覺。”
記憶的邊緣隐約透露出外界的情況:受傷的雪姬被蝴蝶團團包圍。被黑菌病侵染的孕母正在靠近。
“錯了,将軍不是毫無察覺。”
諾曼屈膝托腮。
雪姬一怔。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一切。”
諾曼指着自己,毫無悔意:
“執行人當然是我。但是想犧牲你和孕母的是他……”
雪姬的表情越來越嚴峻:
“你就這樣倒向他,以至于連我都不肯相信?”
“别這樣說,雪姬。你最清楚哪怕是多一個人知道事實,局勢也會改變。那樣我為将軍準備的表演還有什麼意思?”
雪姬沉思了片刻。她在用自己的能力吸收信息,計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将軍将所有孕母送到了集市上,就在這個魚人傾巢而出的日子裡,衆多危險因素在空氣中幾乎形成實體。奧黛爾的目的地根本不是舞會現場,而是下方的深淵。因為隻有在那裡,一直跟蹤她卻又不敢靠近的生物才會以本體出現,暴露在母艦的意識網絡之下。而那些孕母就是絕佳的視野增強基站,幫助網絡裡的解析師滲入集市的所有陰暗角落内部……
雪姬自動推算出未來一小時會發生什麼,立刻厲聲道:
“将軍如此确定魚人主船上有他想要的東西,以至于不惜破壞他和魚人的合作關系?”
“也許。”
諾曼已經在無聊地戳弄四周軟彈滑膩的黑色組織,把淺層回憶擰成亂麻一片:
“但他肯定認為掠奪集市比正常交易要劃算。畢竟他的代稱是将軍而不是商人。”
雪姬還在思考;
“不,還有地方說不通。魚人一定有反制手段……”
諾曼站起來:
“來吧。我給你看個東西。反正我們現在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這次雪姬拒絕了他伸過來的手:
“你好像并不擔心……”
諾曼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在他們頭頂,黑暗開始液化,一層一層雨幕般的物質刷刷流淌,構建出各種事物的輪廓,有雜亂無序的雜物,也有人影。
在液體沖刷之中,從黑暗中顯現出的輪廓變化無常,但是最終都被歸攏到一個統一的人形之中。就好像緩慢揭開面紗,那人的體态開始具有質感和顔色,潔白的脊背猶如血肉剝離幹淨的骸骨。幾縷幾乎融入黑暗的黑發晃動着,在它們的簇擁下一張憂郁憤恨的臉龐從黑暗中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