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曼循着地面上的水漬走到自己的會客室裡,還未出聲,一個水球迎面飛到他的面前。
他不作任何反應,甚至看也不看那水球。
啪嗒一聲,水球忽地墜落,碎裂在了他的腳下,隻打濕了他的外套下擺的珊瑚蛇花紋。
諾曼這才往下瞥了一眼衣角的水漬,面有不悅,但不置一詞。
操控水球的人此時正在掀起自己的厚重面紗,露出一張柔弱,僵硬的臉。隻有盤踞在這張臉龐上的暗紅發冠才能讓主人有點鮮活氣息。說話聲音也是從發冠裡傳出來的:
“顧問,你讓我久等了。為什麼?”
“哦,讓我來仔細想想好了。”
諾曼坐下之後,甩了甩衣袖蓋住自己手臂上開始變黑的針孔:
“有了——我根本不在乎你有沒有等我。這個理由滿意嗎?”
海兔的臉龐劇烈抽搐過後,發冠邊緣伸出一條紅色軟管,為主人注入血液,于是僵死的□□仿佛獲得了一縷魂魄般複活了,舔舐嘴角後說道:
“不在乎?蜜兒是一個軟弱的蠢貨,她離開了我們将會一事無成!沒有了我和海德拉顧問,母艦上的環境隻怕會讓海洋生物消受不了!”
她用纖弱似水的手臂緩緩撩撥發辮,像一條鮮亮的假餌在水草後面遊弋:
“顧問啊顧問,是什麼讓你開始懷疑海德拉顧問的安排了?難道你認為将軍會信任你?哈,隻有我們看清了他虛僞的面目。你永遠不能依附卡哈斯曼人。他們和我們構造不一樣,思想不一樣,結局也不一樣。”
諾曼平淡答道:
“我也許沒看清将軍是什麼人,但是我肯定看清了這隻海兔的皮下是誰。你的腐臭味都能引來魚人了,還想騙過将軍的衛兵嗎?”
“就因為如此?真是可笑!”
海兔孕母一甩頭發,身體發出咯吱咯吱聲:
“隻要海德拉執行官依然掌管虹光海域,就沒人敢揭穿我的皮囊,即使他們都清楚我是誰。你能完成自己的任務,我會讓一切照常進行。”
諾曼緩緩對她露出笑容,湊近了些說道:
“對啊,而您的女兒願意相信将軍。這種變數恐怕不在您的反應之内吧。”
冠冕顫動,海兔的臉龐變成灰白色,眼睛眨動幾下,轉動着顯露出些微神志。一個微弱的,陌生的聲音從她的身體裡飄出:
“女兒……我的女兒……不會背叛……”
諾曼笑而不言。直到海兔的皮膚因為表情急速變化而撕裂,湧出的藍綠色血液吸引着冠冕生長出更多軟管,貪婪吸吮液體,紅色光芒瞬間蓋過了海兔表現出來的微弱意志力。
那個滿足,氣定神閑的聲音回來了,借由海兔的聲音吼道:
“那個偷偷摸摸的叛徒!不要讓她妨礙我們的計劃!讓她知道無論她躲在哪裡,水都會找上她!”
諾曼攤手道:
“殺掉蜜兒固然容易。可您在将軍身邊安插孕母的計劃怎麼辦?”
“做你的工作,顧問。我不想重複命令。”
冠冕因為過量吸收血液,海兔的身體開始癱軟,眼神黯淡。她茫然地倒在座位上,受到燈光和幹燥空氣的刺激之後猛地蜷縮起身體,用頭重重撞擊桌面。
諾曼冷眼看着這一鮮血四濺的場景。等到海兔擡起自己變形的臉龐,聲音也如氣泡一樣支離破碎,他走過去眼疾手快切斷了冠冕上的軟管。
紅色光芒消失,海兔挺直身體,歪斜破裂的臉龐轉向了諾曼,聲音微弱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