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眶下方在冒火似的發熱,身體也軟綿綿的,骨骼和肌肉一起被高溫錘煉着酸痛。食品盒就放在她的身邊,無人拆開。
“她去過哪些地方?你們在她回來的時候沒有發現她生病了嗎?”
雪姬在她身邊質問道:
“向我詳細報道。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驚動将軍。”
回答問題的衛兵聲音很小。奧黛爾睜開眼睛看了一下房間,一切都籠罩在模糊的光圈裡。
她現在全身熱烘烘的,連帶床鋪也熱的難以忍受。雪姬和其他人都離她很遠,他們說話的聲音在房間裡來來回回穿梭,在她大腦深處制造出一些碎石般的落音。
“自從孕母大人被阿釋迦顧問邀請去交易會之後,她的體溫就一直偏高……”
“你們這是在暗示阿釋迦顧問做了什麼嗎?”
“當然不是……我們已經請示過醫師,但是幼蟲的情況穩定。醫師的建議是暫且觀察……”
奧黛爾用喉嚨發出了一點聲音,手指劃拉床鋪。
雪姬回頭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推回床鋪裡,又撫摸了一會她的額頭。
“我很好。”
奧黛爾喃喃道:
“今天我們要去上課了嗎?”
“不,你生病了。”
雪姬隻是這麼說道。
奧黛爾根本沒有力氣反抗她,氣惱地把臉埋進床鋪裡表達自己的态度。不過她很快又睡着了。
把她再次驚醒的是阿釋迦的聲音。
他站在門口,面對着雪姬,像個被審問的犯人:
“不,雪姬大人,奧黛爾大人在集市裡時完全正常……”
雪姬強調道:
“我不知道是什麼讓她出了問題。但是你要在這裡,直到孕母情況好轉。”
阿釋迦垂下腦袋,像那些衛兵一樣乖乖臣服于雪姬的強硬态度之下:
“我記住了。也許我們應該請教諾曼顧問?既然他很有可能和奧黛爾大人是同一種……”
雪姬打了個手勢。他立刻不說話了。
發燒時的夢境很是鮮豔,律動,歡快。
奧黛爾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場從未邀請過她,也從未存在過的狂歡節裡。最開始她腳踩的是無窮無盡流淌的蜂蜜河。用輕薄閃亮的蜜糖結晶做衣服的蟲類在河裡遊泳,它們所在的世界和她相隔着蜂蜜屏障,是一種更加輕盈,精巧的存在。
她吸取了甜蜜的空氣,一頭紮進粘稠的蜂蜜裡,皮膚和骨血被燒灼融化,她也擁有了蟲類纖巧輕盈的身體。
來吧,來參加狂歡節吧。現在你和我們一樣了。
嘁嘁喳喳的聲音在她腦袋周圍盤旋着,如同蜜蜂戲弄花叢。層層糖漿粘附在她的骨骼上,讓她和它們一起在生命的河流中得以永生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