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視野和腦蟲記錄的現場情況确實都存在同樣的盲區。隻是……”
雪姬将記錄儀歸還原處:
“我依然認為這是正常情況。盲區的形成可能是各種原因,即使是你我也無法确認。如果她身邊真的有你的複制體,泡泡一定察覺了。蝴蝶可能不聰明,但它們絕不是瞎子。”
記錄儀裡,角鬥場倒塌前和倒塌時的場景一遍一遍重複上演。在場的每一隻生物都在自身的軌迹上運動,這些細不可查的軌道密密編織在一起形成現實事件。奧黛爾就像一片清晰背景中的黑影,身邊始終跟随着不可探知的空洞軌迹。
諾曼把雙腳擱在工作台上,目光望天,手指迅速調節着記錄儀的進度。這是他最喜歡的休息姿勢。同時也表示了他對雪姬以上觀點持反對态度。
調整到奧黛爾從腦蟲手裡搶奪音叉的部分,他放大畫面,讓雪姬再看一遍:
奧黛爾仰頭望向虛空,嘴巴張合幾下,好像得到了什麼肯定答複一樣,握緊了手。
她注視的物體此時此刻就擺放在兩人面前——
音叉。
這支魚人制造的微型工藝品看起來毫無破壞能力。
“這就是她拿到的音叉?”
雪姬拿起音叉,仔細查看内部镌刻的文字:
“看起來是一般性質的魚人出品。”
“這不是巧合。他就藏在魚人的船上,留下魚人的物品來挑釁我,像一條把粘液塗的到處都是的蝸牛。”
“你已經檢查過魚人的船了。”
“最深的部分還沒檢查過。”
“諾曼,适可而止。”
雪姬用虛拟投影放大了音叉内側的結構:“每次奧黛爾處在遠程監控的狀态時,她都可能造成破壞。總有一天她會失去控制。等等,音叉内側有東西……”
音叉内側悄悄滑過一圈黑色。
“這是我想的那個東西嗎?”
諾曼借着雪姬的手觀察音叉裡那一小塊正在滑動的黑色陰影。
雪姬點了點頭,另一隻手小心翼翼抽出了音叉:
“不能讓它擴散。我現在就……”
諾曼在雪姬動手之前奪過了它。在同一刻,音叉裡的黑色物體扭動着跳到他的手臂上,分裂出幾塊碎片,碎片又跳動着飛到雪姬的衣袖間,桌面上,地面上,還有幾隻擦過諾曼的側臉留下了幾道微不足道的血痕。
兩人互看一眼,立刻行動起來。雪姬用噴火器除掉粘附在衣服和地面上的那些,諾曼将音叉扔進了密封标本罐裡。
噴火器清除完畢之後,雪姬的衣袖也被半燒焦,被這些黑色生物的血迹印上一塊一塊的黑色。素色的花朵圖案像壓上了一層淺淡黑霧。
諾曼仍然在用兩根手指頭夾着其中一隻生物,笑呵呵地看着它拼命蠕動的樣子。
雪姬微微搖頭,用眼神警告諾曼。她從翼梭裡甩出一道絲線,将密封音叉的容器吊起來。
此時的容器裡的音叉已經完全散碎。
“你不可能把這個帶到母艦上。”
她滿臉嫌惡,語氣卻全無情緒:
“這是全新的品種。我不确定中央系統會不會有感應。”
諾曼一松手,讓那小東西跳到自己的手背上,和皮肉融合。腐肉和腫脹的血管的痕迹幾乎立刻出現在了皮膚表層。
他把自己飛快變化的手擱在了工作台上,拿起工具給自己剝皮,順着破潰傷口細細檢查陷入身體裡的黑色絲線狀态的物體,語氣輕松:
“你說的對。這是全新的寄生蜂品種——我怎麼可能錯過這個機會。”
“我希望你的确意識到了這可能是陷阱。”
“哈。我很确定我在所有複制體中的特長是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