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酒吧深處的高級包廂的門被推開。聽到聲音的那一刻,黑衣人的鬥篷抖了抖,收斂起黑發,毫不猶豫離開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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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競技賽結束,看守角鬥場的門衛都松懈了,躺在沒有燈牌的陰暗處稍作休息。因此,當客人和一隻蝴蝶互相毆打起來,并且關押參賽甲蟲的囚籠被掀翻之後,門衛們并沒有第一時間找到混亂的起源,反而無助地陷入了愈演愈烈的鬥毆現場裡。
奧黛爾懷抱甲蟲屍體,避開一衆抱怨的客人,往角鬥場後台跑。她要趁着角鬥場抛屍時間,處理掉懷裡的甲蟲。
即使沒有地圖,按照清道夫拖拽屍體在地面上形成的灰黑血痕,她也能看出來該往哪個方向走。隻是這裡的通道狹窄,四壁又全都是斑駁血迹,她的衣服不一會就被蹭髒。有一隻清道夫嗅着蟲屍的氣味跳過來,不分青紅皂白咬了她一口,她甩手把它扔下,一腳踩死。
這隻毫無抵抗能力的蟲子在她腳底裂開,内髒受碾壓爆裂出體外,蹬了幾下腿就沒了動靜。
奧黛爾眯眼看着它,第一想法是快逃,但手裡的甲蟲屍體還在。其他路過的清道夫爬過來嗅聞現場過後,竟然沒有絲毫反應,立刻将這隻死去的同類分屍拖走。
地面上隻是多了一層污垢而已。
奧黛爾由此知道這些蟲子都隻是最低級的勞工,即使消失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腳邊,忙着拖拽角鬥場上産生的蟲屍的清道夫還在源源不斷地路過。昏暗無光的通道盡頭醞釀着一股沉重血腥氣味,斷斷續續地被陰風傳遞過來。
她小心走到通道盡頭,站在清道夫們傾倒蟲屍的地方往下看,在層層累積的屍體之間不斷産生的死亡氣息直沖神經。被污染,折斷,粉碎的各種甲殼和肢體雜亂無序地在下方的通道裡閃光,光點不斷地蠕動,造成這些殘兵敗将還活着的錯覺。
奧黛爾俯身望着這場屍體的聚會,被那些甲殼相撞的叮鈴聲,敞開的血肉的攪拌聲所迷惑。清道夫在她腳邊來來回回,腳底傳來一絲寒意。
角鬥場上的吵鬧聲像一根繩索,及時阻止了她再往下俯身。
不,下面什麼也沒有。她應該回去找泡泡了。
她舉起早已準備好的甲蟲屍體,松手,讓它掉入同類裡。收回手後她瞥見有一星光點也跟着甲蟲飄飛了下去,疑惑半天終于想起來了——
是将軍給她的卡片。
沒有過多思考,回頭望了一眼隻有清道夫們經過的通道,她縱身躍入屍體池裡。
直到這時她終于明白過來:
這些溫暖,沉重的屍體其實都在叫喊着:
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