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她決定先把書的事情放在一邊,專注于自己:
“諾曼,如果我在夢裡看見了……一些事情,但是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我該怎麼辦?”
他在給自己的植物标本依次澆灌營養液,在一株開滿紅花的樹木前停留了一會:
“如果你這麼執着于夢境的話,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好了。前提是你忍得住頭痛。”
奧黛爾自信滿滿地說自己不怕。
“你答應的太快了。”
樹葉一晃,諾曼過來了,活動着手指,看上去要對她的腦袋做什麼:“下次假裝思考一下,别人才會覺得你認真思考過了。”
看他的手伸過來,奧黛爾忍不住後縮,不過他隻是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輕輕眨了一下眼睛,他的手指立馬松了幾分,但沒有完全挪開。他的衣袖裡有熟悉的花香味,雪花融化過後的雨水味道。她在自己四肢陷入麻木感之時說道:
“我能自己捂眼睛。”
“這不一樣。”
手指是他唯一接觸到她的皮膚的身體部分。即使是這小小的一點接觸,也足夠讓她感覺到他說話時的振動,呼吸和心情。
她希望所有人接觸時都能這麼容易就好了。
視野從漆黑一片慢慢地轉為白色,然後再在前額隐痛中慢慢浮現出物體的輪廓和色彩,像是隐藏在薄殼裡的物體因為壓力而破裂了,緩緩流出内容物。
諾曼的手仍然搭在她的眼睛上。她猜測這大概是另一種夢境……
他的聲音傳來:
“這個遊戲的名字叫:夢境還是現實?這是你第一次玩,所以我會讓你知道這就是夢境。現在仔細看四周。看清楚每個物體的細節。”
她心想着這再簡單不過了。
她的前方有一盆藤蔓植物,植物上有一個魚形照明燈,發出藍色燈光。
植物左右有紅色的花……
不對,那盆有紅色花的植物在她眼中模糊成一團迷霧。她無法看清它的枝葉顔色,而且逐漸連它的位置都忘記了。
她換了個方向,看向休息室的門。那些簡單的線條,嚴絲合縫的結構讓她稍微輕松了一些。這時,紅花植物又跑到了她眼前,還炫耀起了自己的枝葉。
她努力地瞪視回去,視線受到的阻礙居然形成了實體一般,反過來鑽入她的眼睛裡。
不,她快要失去視線了。被放大的植物的輪廓裡出現了黑色斑點,不受控制地變大,像被火焰燒焦成灰的殘骸。
她感覺自己的額頭被源源不斷的黑色液體堵塞住了,水波壓迫淚腺,逼迫她瘋狂眨眼。
就在她眨眼的那一刻,視野崩裂。
她滿身大汗地回到現實中,望着諾曼問道:
“我赢了嗎?”
他一定盯着她看了許久了,不然也不會在她扭頭過來的那刹那迅速挪開視線,連自己皺眉的表情都來不及掩飾。
“沒有。今天的遊戲就到這裡吧。下次我可不會提前告訴你遊戲開始了。”
他瞟了這邊一眼,擡手把她粘在額頭上的頭發都撩開,撚下一根單獨掉下來的。
做完這個動作後,他立馬松手,讓它掉落在地,起身拿來了一個清潔噴頭塞給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好像怕她再提什麼要求。
“我要打掃哪裡?”
她大聲問道。
他在走廊盡頭答道:
“哪裡都需要打掃。我會根據你的工作進度決定要不要讓你吃巧克力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