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還讓我摸了他的翅膀。他給了我這個。而且我認識火條麻。他有紅色的絨毛。”

西西立馬拍動翅膀過來，用觸須檢查了一遍酥球。

奧黛爾一松手，把酥球給他，順便抹去他的翅膀上的露珠。西西起先是警覺地一抖，幾乎掀翻她，但是立馬就放松了抵抗情緒，翅膀慢慢耷拉下去，觸須也展開了。

他的翅膀的手感稍微有點不一樣，像被陽光曬得發燙的沙子，很粗糙，手指陷入表面鱗片結構之後會有被尖銳的小東西包圍的感覺。不過在露水的寒冷表面之下，翅膀更加溫暖，讓她抽不開手。

他的聲音低了一些，翅膀又噴出一股白汽：

“既然你已經摸了泡泡，為什麼還要摸我……”

不等奧黛爾回答，他垂下翅膀，讓她靠近些：

“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先躲一躲。長途物資運輸隊馬上就要來了，到時候你可以搭乘他們的飛船離開，我會聯系泡泡接應你。”

她趴在在西西的背上，和他一起艱難地離開這片被爆炸和地洞摧毀的地方。

盡管翅膀上的露水所剩無幾，西西飛行起來的路線依然歪歪扭扭。奧黛爾覺得自己像是又被扔到了行走的巴比龍裡，甚至西西的翅膀帶起來的氣流更加猛烈，讓她臉頰凍得失去知覺。

她一張嘴，不得已被灌了幾口風：

“為什麼不能直接用巴比龍送我去運輸隊？”

“現在是土脈星的雲霧季節，巴比龍的操作系統不能啟動。”

西西更加用力地拍翅，從巴比龍上越過。缺少了巨物的遮擋，前方的飓風占據了所有空間，用自己的低吼聲和冰冷爪牙攻擊蝴蝶。厚密的雪花不僅是從頭頂降落，而是從各個方向襲來，仿佛是無數風中被撕碎的隻言片語，能透過皮膚冷徹血管。

毫無差别的白色之中，一架幾乎被深埋在雪下的巴比龍出現了。奧黛爾看見它的第一眼，風雪聲立刻被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取代。

“來，過來，奧黛爾……我被埋在了雪下……”

她難以置信地問西西：

“你聽到了嗎？”

西西正在疾風中調整翅膀的角度嘗試落地，沒有回答。

他們身後有蝴蝶追上來了，但是都無一例外被風裹挾着失去平衡。三三兩兩的蝴蝶翅膀在雪地上飄搖，奧黛爾耳中聽到的聲音也越來越響。

“奧黛爾……我的翅膀……我的身體……太沉重了……太悲傷了……我需要你的身體，你的血……你看見了嗎……在我們的夢裡……”

她抱緊西西讓他不要靠近巴比龍。

靠近巴比龍的那一刻，風雪的威力一下子被削弱，從冰雹變成了柔和的交響樂。西西停在了巴比龍的腹部，打開了一道小門，讓她趕緊進去。

奧黛爾用凍硬的手指捂住臉，彎腰鑽進門内。西西還是嫌她不夠快，在她背後推了一把，自己也跟着鑽進來：

“你在這裡待一天。等晚上我聯系運輸隊，讓他們派小型飛行器降落。”

奧黛爾隻是發抖，什麼都說不出來。

“怎麼了？”

西西呆住了：“卵要孵化了嗎？”

她擠出一個字：

“冷。”

“……哦，怪我。原來孕母都是怕冷的。”

西西從自己翅膀上拆下一小塊金屬圓筒，在地面上磕了一下，圓筒就散發出橙紅色火焰來，像一隻照明燈。

他把圓筒交到奧黛爾手裡：

“你先拿着這個。燃料大概夠用一天的。”

她雙手哆哆嗦嗦抓住這隻小圓筒，讓麻木的臉頰先暖和過來，找回了舌頭和牙齒的位置後才問道：

“那外面的蝴蝶……”

那些蝴蝶已經擠在了門口，暫時因為沒有決定好誰先進來，于是大家就都守在原地。

西西繞着她緩緩飛行一圈，退出去了：

“我去和他們說。你在這裡躲好，誰來了都不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