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諾曼。因為他不聲不響早已回到了中央操作系統旁。
接下來的參觀過程自動在奧黛爾眼前加速了。她隻來得及聽見隻言片語——
“居然讓我們接待一隻寵物……他以為我們是那些好糊弄的卡哈斯曼衛兵嗎?”
“看看她的翅膀和打扮,一定會不少技巧……”
“諾曼,等等,她不會發現我們每天晚上用巴比龍運輸的那些東西吧?”
“她這種寵物肯定最會告狀了……”
最後以諾曼肯定性的話語收尾:
“放心吧。我按照以紐曼上尉的吩咐把晚間的航行記錄全都抹去了。就算她是解析師也……”
“以紐曼上尉吩咐了你們什麼?”
雪姬在巴波的引導下飛了回來,白色翅膀劃過諾曼的鬥篷,很危險地掠過他的眼睛。
即使她看起來柔弱,翅膀尖依然有尖銳的裝飾物。更别提那層在她飛行中不斷制造出悅耳碰撞聲的金屬絲簾。
其他人一言不發。諾曼站在操作系統邊緣,雙手擡起,語氣更挑釁了:
“哦,抱歉打擾了您的參觀。我還以為您的問題全都有巴波來回答呢?我們真的有榮幸與您對話嗎?”
雪姬看都沒看他:
“你說得對,這隻熊蜂确實比其他人都有用。好了,請你們離開吧。我要單獨檢查巴比龍的航行日志。”
諾曼擋在她面前:
“出于規定……”
一眨眼的時間,諾曼的觸須已經彈開雪姬身後變硬張開的金屬絲。他的觸須也被切斷了幾根,透明的血液濺到了他臉上,讓他像被抹上了一層異樣的油彩。
金屬絲瞬間收回雪姬身後,重新被她不具有侵略性的絲絨狀翅膀蓋住。這時其他人早已圍了過來,情緒激動地嚷嚷着有人對抗軍事基地的正當管理。隻有巴波兩邊為難,但還是站在了雪姬這邊。
雪姬後退了一段距離,用翅膀斂起身體:
“作為一個盲人,諾曼下士,你應該更小心一點的。”
諾曼冷冷抹去自己臉上的血液:
“作為一個寵物,你還是收斂點,不然主人會遺棄你。”
場景像是融化了般迅速轉換。接下來她看見的一定是幾天之後的事情了。巴比龍裡面的牌桌和冷凍倉都被大大小小的籠子替換,觀察窗外一片漆黑。諾曼在負責操縱巴比龍向上飛行,從他難得專注的神情就可以看出這次飛行肯定屬于某種機密任務。
巴比龍的翅膀傾斜成特定角度,在青紫色的霧氣裡攀登上高空。這是個晴朗的夜晚,星輝在巴比龍布滿了黑色鱗片的翅膀上舞蹈,制造出漫漫乳白色。可惜室内無人欣賞這幅美景,而且氣氛還因為那些籠子裡的動物嘶叫顯得混亂不堪。
諾曼瞟了一眼操作系統,對身旁的人說道:
“風季快結束了,巴比龍隻能爬升到這麼高。您的買家得自己過來。”
剛才還在混昏昏欲睡的上尉聽到這句話,睜開兩隻凹陷的眼睛,往四周看了看,聲音幹澀:
“哎!什麼?那就讓它們過來……别,别打擾我……”
“那是當然。您再吃點血蜜,等交易完成後我再向您彙報。”
諾曼松開了操作系統,繞到上尉看不見的地方,撥弄冷藏倉的繭殼:“不過,那個有軍銜的愛寵經常來檢查巴比龍的航行日志。我害怕萬一她看出來……”
“胡扯!就是發現我的小生意,她也不敢說什麼。”
上尉瞪大了眼睛,長而無用的翅膀不正常地抽搐着:“不過,她确實是個麻煩。得想辦法除掉她……”
諾曼微笑不答,從食物出口裡拿出一枚酥球,啃出一個缺口。他身後的冷凍倉裡顯示有幾枚繭已經進入了孵化程序,絲線接近透明,色彩危險的蝴蝶翅膀在其中撲通搖晃。
諾曼手裡的酥球讓蝴蝶翅膀掙紮程度加劇,甚至影響了巴比龍的平衡。奧黛爾隻感覺好像肚子一沉,在夜風中抖動了一下。隻是諾曼把酥球塞進了自己嘴裡,冷凍倉裡的蝴蝶立刻平靜下來。
上尉拉長聲音叫諾曼過去:
“管那些短命的東西幹什麼。我們還有正事要做呢。”
諾曼和他一起湊在了中央系統附近,看虛拟屏幕上代表陌生飛行器的閃爍小點。
片刻之後,陌生飛行器和巴比龍的腹部搭起了鍊接通道。有幾隻頭戴計數器蠕蟲探伸長身體探入巴比龍裡,把籠子吞入口中,動作迅速幹脆,像是重複過這個程序無數次了。每吸入一個籠子,它們頭頂的計數器顯示的數字就高一點。
諾曼對其中一隻扭動靠近冷凍倉的蠕蟲伸手:
“不,這不是你們付得起價錢的生物。”
蠕蟲還在繼續靠近,結果被諾曼的觸須蜇了一下,頭部急速縮回腹腔裡。
巴比龍裡差不多被清空後,蠕蟲們迂回身體,發出奇怪的吱扭聲,回到自己的飛行器上。隻剩下那隻還縮着頭的蠕蟲還沒反應,在漫無目的地東飄西撞,。
諾曼把它踢出去,關上巴比龍和飛行器之間的通道:
“那麼說,您也對土脈星這次的勘探任務不看好了?”
上尉從氣管裡吐出一口長氣,檢查自己的通訊器上不斷上漲的數額:
“年輕人,我不關心貴族想在這裡幹什麼。隻要我還能從這個任務裡榨取油水,那你報告這個任務的情況就必須要說它好得不得了——明白了?”
說完,他扔給諾曼幾塊籌碼:
“拿血蜜過來!還有,加大搜查珍稀物種的力度,把土脈星每塊地方都翻個底朝天也無所謂!這幾次的收益太低了,你要好好反思一下。”
諾曼偏頭看着自己手指上轉圈的籌碼,被蒙上了眼睛的冷白臉龐宛如機械體:
“多謝指導,上尉。我會努力證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