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房間,通過繃緊的絲線織成的甬道走到窗邊。她花了些時間才學會怎麼用拐杖在絲線上快速行走。訣竅有點像在冰山上滑行。
這裡的一切都很奇怪。蝴蝶們使用甬道比他們快速的多,時不時就滑過去一隻,在他們耳邊扇起一陣風。每一隻蝴蝶和同伴見面時好像都有互相聊不完的話題,使用的語言也音調高昂,婉轉多變,和母艦上隻會在暗處短暫交流的衛兵不一樣。
對比起來,她和巴波始終沉默相待,實在尴尬。
到了窗邊,她就地坐下,按照以往習慣看了一眼外面的情景。
是完全陌生的星空。紛雜的星群在舞動,像黑色幕布上各自活動的無數生物。
她說道:
“這裡看不見母艦了。”
“是的。我們已經看不見母艦了。”
巴波說這句話的語氣和她完全不一樣。
從走出房間開始,他就身體緊繃,和她的間隔不超過一步。
她懷着異樣心情擡頭看他:
“巴波。”
“什麼事,奧黛爾大人?”
“聚會之前,我……”
巴波向她靠近一點,俯身下來用觸角碰她的額頭:
“您不用再提起那件事。我沒能保護好您。”
她輕輕笑了一下:
“其實我沒那麼難受了。”
“不,血蜜還會在您的身體裡發揮作用。要是我們速度夠快的話,也許能從您的血液裡分離出一些來,減少危害。”
一對專屬于蝴蝶的大眼睛從甬道的拐角處探出。巴波回頭一看,眼睛就縮了回去。
巴波直起身:
“等您恢複健康後我就會回去領罪。教育孕母是一件很嚴肅的工作,我沒有做到。但是請您相信,我什麼事情都願意為您做。宴會上的意外不會發生第二次了。”
幾隻蝴蝶互相追逐着過來,飛快地掀起一撮巴波的絨毛。巴波愣愣地坐在原地看她,沒有理會那些蝴蝶。
她被他盯的有些内疚,就好像那次看見他被諾曼劃破頭一樣:
“我們今天學什麼?”
巴波拿出一部新的百科全書,翻開關于曼塔家族的領地那一部分。
曼塔家族,就是紫夫人的那一支卡哈斯曼人,主要生活在暴風地,是毛蟲和蝶類的領導者。因為蝶類的數量減少,紫夫人無力管理自己領地的邊緣的土脈星系,不得不允許其他家族的勞工入駐,與他們按照協議分配這個星系出産的資源。
“這本百科全書有些過時了。”
巴波展開百科全書上土脈星系的地圖:“其實現在這個星系已經差不多脫離了紫夫人的控制,由其他家族和軍事基地接管。真是恥辱。但是我們要用最快的速度到達暴風地,就隻能路過這裡。”
虛拟出來的星系圖片和外面真實的星空相比,渺小的不值一提。
她好像在很多時候都聽其他人說過軍事基地的名字,急忙問道:
“軍事基地也是一個家族嗎?”
“更類似于一個組織。基地為貴族們提供異族勞工和雇傭兵之類的服務,作為交換條件,卡哈斯曼人會保護基地的安全,為基地提供蟲蜜這種高效食物。”
巴波說道:“将軍雇傭了我和諾曼,自然也會在蜜倉豐收後按照協議給基地送去酬勞。紫夫人也在土脈星用了這種方法。隻不過她雇傭的蝴蝶太多,土脈星的收益又太低。”
通道拐角的地方有嘎吱嘎吱的聲音。巴波敏銳地問道:
“對不起,我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一隻蝴蝶肆無忌憚地飛過,兩隻前爪捧着一塊酥脆的黃色食物嚼個不停。
她從沒吃過那種食物,但是她能聞到香味,聽到蝴蝶啃它發出的嘎嘣掉渣的聲音,于是自然讀不進去百科全書了:
“巴波,那是什麼?“
“蝴蝶。名字叫……呃……鈴,鈴裡?“
蝴蝶停下來了,很挑剔地對巴波啐了一口:
“我叫鈴鈴,笨蛋毛蜜蜂。别盯着我看,你不知道禮貌嗎?“
她一點也不感興趣這場關于名字的辯論,靠近巴波的身邊說道:
“巴波。我想吃那個。“
巴波聲音更輕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