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母艦後繼續睡了很長時間,期間被醫師強行叫醒幾次,都沒有完全清醒。她還記得自己在諾曼的飛行器上看見了一隻黑色的寄生蜂。這隻寄生蜂沒有翅膀,身體也缺乏光澤,兩條肢體軟塌塌地垂在諾曼手心裡。
“看,我的新收藏品。寄生蜂幼蟲。”
諾曼對她搖晃寄生蜂的纖細尾巴和翅膀,尖牙即使在暗處也十分顯眼:“好好記住了。被寄生蜂看中的生物體表都會有傷痕。一般是缺乏甲殼防護的地方。”
他披着一條蟲卵圖案的絲巾,聞起來和花叢沒區别。她一歪頭,繼續吐出胃液。那隻寄生蜂柔軟的腹部動了動。
别讓它過來……
她睡着了。
有一次她睜眼的時候,将軍正在身邊。
“血蜜讓你陷入幻覺不可自拔。我會為你尋找最好的醫師。”
他垂下的發絲給臉龐添上了陰影,藍眼睛也深沉了些,像即将陷入暮色的天空:“等你醒來之前,我們就要暫時分開了。你相信我嗎?願意獨自旅行嗎?”
她隻能聽懂最後一句話。在将軍背後的陰影裡,火條麻和其他孕母正在等待。紅色毛蟲的體表花紋組成一張獰笑的臉。
在重新入睡之前,她應該是點頭了。因為再次醒來時,她在一間陌生的觀察室裡。
這間觀察室的四壁透明,每一面牆壁外都有不同顔色的蝴蝶在觀察着她。
她首先低頭看自己——還好,四肢完全,腹部也依然沒有什麼變化。隻有外出服換了新的,現在的衣服肩膀上有一枚翅膀形狀的徽章,代表西将軍。
和她相反,室外的那些蝴蝶什麼标志也沒攜帶,身體的胸腹部統一被金屬外殼覆蓋,像是身穿着一種過分沉重的精緻裝飾品。它們睜着大眼睛靜靜看着她,前肢統一搭在透明牆上,好似在她周身築起了花花綠綠的昆蟲圍牆。
她的手緩緩伸入衣袋,摸到了通訊器。這倒是出乎意料。誰把它放到這裡的?還有……
蜂刺的表面。
太好了。看來無論她夢見諾曼給她的蜂刺是真是假,現在她都有一點武器。
她還沒想好怎麼用蜂刺,一團黃黑色毛絨物從蝴蝶之間擠出來,走進室内。
這團毛絨自己抖了抖,露出巴波的臉,還有手裡的營養液袋子。看見她,巴波背後的翅膀漸漸拍動起來,營養液也抖了抖。其他蝴蝶看他的人類形态,翅膀開始抖動,這時她才完全肯定他們不是機器。
“奧黛爾大人,這是您喜歡的營養液口味。”
她自然而然地接過營養液開喝,不知道為什麼巴波站在她身旁時那樣嚴肅:
“這裡是哪裡?我們還在宴會上嗎?這些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