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您已經推測到了蟲蜜的動态。接下來一切按照軍事基地的流程,庫爾塔會審核你提交的分成協議,在你完成母艦的系統修複之後。“
“當然。當然。我對你們那分成協議不感興趣。我是分析師,不是蟲蜜二道販子。“
諾曼一根手指撩起兜帽,面具下的臉龐轉向蜜倉那邊。斷斷續續的咔咔聲從他身上傳出:
“哦,關于您的教師和新孕母的那次意外沖突,深感歉意,請求諒解,等等,等等……這樣的道歉夠她接受嗎?“
她在将軍的暗示下平靜回答多謝顧問大人。
不久,将軍因為其他事務提前離開,當着庫爾塔和諾曼的面對她吩咐道:
“你可以在這裡再停留半個标準時。庫爾塔負責護送你回到母艦。“
她望了望庫爾塔——後者以注視敵人的警惕态度回望她。風吹過一個野草團,被庫爾塔頭也不轉的擡腳踩癟。将軍走後,他也維持了人形,不過看起來他甯願自己去和其他衛兵搬土挖洞也不願意維持這種形态。
最近的那座山坡上,諾曼正在漂浮,虛拟屏幕環繞在他身旁,像一群風中有規律盤旋的透明蟲類。
草根飛到她腳下,她踢着草根一步一步向前走,想弄清他如何能夠沒有翅膀就離地,忽然聽到自己的衣服裡有塊東西哔哔響了一下。
是前幾天訓練時,巴波使用的通訊器。因為已經損壞而且暫時無法維修,他就當作玩具送給了她。
想到諾曼當時被通訊器的聲音激怒的樣子,她擡眼看見幾十步開外低身不知道在做什麼的諾曼本人,一個想法油然而生:
她按了一下通訊器上的通話請求按鈕。
諾曼直起身,背對着她看山丘另一邊,好像被那些正在煙霧之中挖洞的衛兵吸引了。他的手指滑過面前的虛拟屏幕的動作也沒有受到一點影響。站在她身後的庫爾塔隻是不耐煩地搖晃頭部,沒有阻止她。
她又連續按了幾下。
諾曼徑直向前,走到蜜倉那個方向去了。雙手裡操縱的虛拟屏幕被甩開,碎成幾塊光點。
她放棄這個小遊戲,無聊地尋找四周還能讓她消磨時間的地方。
走出幾步後,諾曼的手和觸須忽然從她背後一齊伸過來。通訊器被那些觸須纏住了。
“我要拿走這個。“
他用兩根手指夾着通訊器,聲音在面具裡有些變形,說是沉悶也不為過:
“很煩。你作為将軍的寵物可以去随便折磨其他衛兵。“
她想到這些觸須有毒,連續後退幾步後低頭找了根木棍指着諾曼,表示自己還是有能力自衛的。庫爾塔靠近了他們倆一些,但還是沒有任何表示。
“那是我的。”
她雙手舉棍,盯着諾曼握着通訊器的手,連他手背上的淡紅斑痕都看得清清楚楚。奇怪,剛才在諾曼撩起兜帽和将軍說話時,她記得他的手背還是光潔一片。
仿佛察覺到什麼,諾曼也扭頭看了眼自己的手。不過畢竟隔着面具,他也許隻是望了眼在蜜倉旁忙碌的衛兵。
他一揚手,通訊器被扔過來,落回她手中。
她抱着自己失而複得的寶貝,沒再當着他的面按按鍵。
諾曼準備離開時,她問道:
“你在山坡上受傷了嗎?”
她不覺得這裡有任何東西能傷到他。畢竟當他的金屬外殼露出來時,其他生物都很害怕的樣子。
他側過頭,黑色面具冷漠對着她,鬥篷兜帽的邊緣微微抖動。
然後他繼續向前走,留她和恍若紮根在地下的庫爾塔在原地。
沙地上每一株雜草,每個凹陷處幾乎都被她探查過了。庫爾塔跟在她身後來來回回,眼珠子轉也不轉,也不說話。
“我能練習跑步嗎?“
她問庫爾塔。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她開始在沙地上劃定範圍,練習跑步。庫爾塔以一種很明顯的照顧殘疾同伴的姿勢跟着她來來回回,在她累的挪不動腿之後問道:
“您是想要跑步回飛行器,還是乘坐工具?“
她回道:
“我不知道。看起來你可以帶我飛回去。“
庫爾塔頓了幾秒鐘才行禮,順便禮貌拒絕:
“我會給您尋找更安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