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他意圖的程瀾夢,不動聲色的将手攏進袖子裡。
裴溫倫知道她還在生氣,便也沒有計較她的抗拒,隻是沉聲同她講述外面的情況。
“禦史台參了西山馬場的事,派去的人也确實查到程敬失職的證據,皇上一怒之下削了程敬的官職,并責令他在家禁足思過三個月,以平民憤。”
沒有了官職,隻剩下爵位,可想而知現在的程國侯府在世人眼中是多麼尴尬的存在。
外人都在傳,程國侯府的小姐怕是高攀不上将軍府了。
無人知曉,造成這個現狀的正是程國侯府的大小姐。
一切都是程瀾夢的預料之中,她臉上的神情不見任何變化。
裴溫倫也看不懂她了,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麼,隻是說出另一件事,“今日皇上在朝堂上,點了翰林院的陸深陸大人做這次春闱的主考官,我從旁協助。”
這個話題果然勾起程瀾夢的興趣。
翰林院的陸深她知道,除了一身才華令人敬佩外,剛正不阿的性子也是遠近皆知。而且相較于理想主義,陸深更傾向務實,這與程瀾夢的風格相近。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好消息。
裴溫倫見狀,問出心中一直想問的問題。
“你一定要參加科舉考試嗎?”
不等程瀾夢回答,他先一步說明此事的危險性,“從會試到殿試,每一關都會經過嚴格的檢查,一旦查出你女子的身份,就将是欺君之罪。”
“而且就算你僥幸都通過了,難道你還想入朝為官,一輩子都隻做程瀾?”
這一切程瀾夢早就想清楚,此時她不介意,讓裴溫倫知道自己的态度。
程瀾夢道:“裴溫倫,我……”
看出她眼中的決絕,裴溫倫突然打斷她的話,語氣有些急切:“你想做什麼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你達成,就算我不可以,不是還有太子,太子一定會想辦法幫你的。”
這個時候,裴溫倫都已經不在乎男人的那點自尊,一心隻想要程瀾夢放棄走那條充滿危險的路。
他的眼神炙熱,程瀾夢險些招架不住。
可是她知道,這條路隻能她自己走。
在裴溫倫的注視下,程瀾夢閉上了眼睛,再睜眼時,眼裡隻剩一池平靜的湖水。
“裴溫倫,這個時候你應該和我撇清關系,以免有一天我的身份被人揭穿時,你也被牽唔……”
柔軟的唇瓣,沒有想象中的冰冷。裴溫倫想不通,這樣一張嘴裡,為什麼會吐出如此傷人的話。
阿悟等人見狀,避去了院門口,遠遠守着不讓人靠近。
想到方才公子失控的樣子,烈二忍不住對着阿悟吐槽,“你家姑娘怎麼這般倔,向我家公子服下軟又不會死。”
阿悟擡眸看向遠處的景色,眼眶卻在一點點泛紅。
“你們不知道我家姑娘身上背負着什麼,自然能說出這般輕松的話。”
修養幾天後,邱懷終于能下床了。
邱懷就是洛溪郡主帶回來的男人。
邱懷下床的第一時間,就是來見程瀾夢。
“夢兒,我聽說你……”
想要上前的邱懷,被裴溫倫擋在了他和程瀾夢中間。
天師的名聲邱懷早有耳聞,哪怕現在就住在将軍府上,他對裴溫倫的态度也算不上友好,“天師大人這是何意?”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讓你離我的女人遠一點。”
在程瀾夢這裡窩了氣,裴溫倫自然要找别的地方發洩,更何況他看邱懷的第一眼就覺得很不爽。
這話也瞬間點燃了邱懷的火氣,“裴溫倫,别以為你是天師就可以随意妄為,我告訴你……”
“好了!”
程瀾夢的一聲怒吼,終于打破了兩人中間的劍拔弩張。
洛溪郡主也連忙上前攙扶着邱懷去旁邊的椅子上坐。
她壓低聲音道:“你能不能有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自覺!”
惹惱了這位天師大人,他們都沒有好果子吃。
裴溫倫見狀還想說什麼,但在程瀾夢的注視下,也不得不偃旗息鼓。
終于鎮住兩人,程瀾夢這才看向邱懷,“兄長,回來的路上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見她沒有讓裴溫倫回避,邱懷也沒再說什麼,他道:“先前一路都還算順利,直到回程的時候,才察覺有人在跟蹤我們,為了甩掉這些人,我們就抄了一條近路,誰知竟在這條路上遇到了山匪。”
說到這裡他看了旁邊的洛溪郡主一眼,“幸得洛溪郡主相救,方才撿回這條命。”
“是什麼人在跟蹤你們?”
開口的是裴溫倫。
這個時候邱懷也沒計較,他說:“是太子殿下的人,他們似乎對我們的身份産生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