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敬頓時大吼：“妖物，你是妖物，你不是我的女兒！”

“不，我不是妖，我是鬼，是代替你女兒來向你複仇的鬼！你的女兒早在目睹自己娘親被虐打被欺辱，而自己無力反抗時，就已經死了。”

程敬透過眼前這雙澄清的雙眼，仿佛看到了那日被侍衛壓在地上卻依舊倔強着不肯低頭不肯閉眼的小女孩。

程敬驚慌失措的跑了，程明然帶着碧翠等人趕緊進來。

方才程瀾夢與程敬對峙，其實身體一直在強撐，如今一放松，身體便不受控制的往一旁倒去。

“姐！”

幸虧程明然眼疾手快，及時将人扶住。

程瀾夢卻搖頭推開他：“快去看你姨娘。”

在娘親房中受了氣，肯定十倍百倍的還到了姨娘身上。

程明然略有猶豫，最後還是将程瀾夢交給了旁邊的碧翠，然後沒帶一人，獨自沖進内室。

片刻後，程明然壓抑的哭聲從内室傳出來。

程瀾夢放在碧翠手臂上的手收緊。

碧翠：“姑娘？”

程瀾夢搖了搖頭，她将停留在内室方向的視線收回，“我們回去。”

一旁的嬷嬷愣住：“不進去看看？”

嬷嬷說到底還是嘴硬心軟。

“不去了，剩下的讓他們自己處理。”程明然也該趁着這個時間，同姨娘好好談談。

程瀾夢帶着人回到院裡的時候，卻發現原本該在床上躺着的娘親，竟然在門口站着。

程瀾夢快步迎上去：“娘親！”

看出女兒眼中的擔心，容和說：“不用擔心娘親，娘親方才就是累了睡了一下，現在精神已經好多了。”

程瀾夢卻二話沒說扶着娘親就往屋裡走。

容和見狀隻能輕輕歎出一口氣。

将娘親重新安置到床上躺好，又讓廚房送來一直溫着的粥過來，見娘親小口吃完，程瀾夢這才松了一口氣。

“那邊如何了？”容和這才開口問道。

“那般狼心狗肺的小蹄子，夫人您擔心她做甚。”一旁的嬷嬷忍不住搭話。

容和嗔怒，瞪了嬷嬷一眼，随後還是一臉堅持的看着程瀾夢。

程瀾夢幫娘親捏了捏被角，“程明然在那，娘親不用擔心。”

對那位，程瀾夢一直都挺好奇的，在外人看來能做侯爺的小妾是一件能攀上高枝的大好事，但隻要在容和身邊待過的人嗯都知道這大好事的背後要承受怎樣非人的折磨。

容和聞言果然松了一口氣：“哦。”

就在這時，院外卻傳來下人的通報聲。

不一會兒守在外面的碧翠進來，她行禮後說道：“姑娘，少爺帶着姨娘過來了。”停頓一下後，碧翠又加上一句“姨娘傷得不輕。”

原本要厲聲将人趕出去的嬷嬷，聽到這句話後，擡起的手默默放了下去。

程瀾夢伸手将娘親從床上扶起來，讓她靠在軟墊上，嘴裡同碧翠說：“讓他們進來。”

不一會兒，程明然便攙扶着一面容枯槁的婦人從外門進來，盡管她穿着立領衣衫，然脖頸上帶着的傷痕還是裸露了出來。

屋中的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羅瑩！”

嬷嬷瞪大了眼睛，若不是親眼所見，她決不願相信眼前瘦成皮包骨的女子，就是羅瑩。

明明在她擡進侯府房中時，是個珠圓玉潤非常讨喜的丫頭，這才多少年，竟變成這般模樣了。

羅瑩松開程明然的手，緩緩上前兩步，對着屋中的人行禮：“夫人、小姐，嬷嬷。背叛主子的羅瑩，來向你們請罪了。”

說着她便直接跪了下去。

程明然上前伸手想扶，卻被羅瑩阻止。

“這一跪，姨娘欠了很多年，如今終于可以了卻心願。”

“你……”責備的話已經說不出口，容和别開視線“你好好回去養傷，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以後若是……”

容和放在被單上的手收緊：“若是還如今日這般，可派人來院裡求援。”

“夫人！”

“公主！”

前一聲來自嬷嬷，夫人自己都自身難保，管這背主的人做甚。

後一聲來自羅瑩，她也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公主待她還是一如往昔。

她突然挺直背脊：“公主，若是再來一次，奴婢依然願意給侯爺做妾。”

“你！”

屋裡的人愣住了。

原本站在姨娘身後的程明然，突然跪下，他伸手攬住姨娘的肩膀，給姨娘支撐的力量。

随後他看向床上的容和和程瀾夢：“母親，姐姐，姨娘當初之所以會給父親做妾，是因為姨娘想替母親承受父親的暴虐。哪怕隻是幾日，姨娘也甘願賠上一生。”

“他、他說的可是真的？”容和從床上坐起來，身體隐隐顫抖着。

程瀾夢見狀連忙伸手将她扶住。

然容和的視線還死死的盯着地上跪着的羅瑩。

羅瑩未發一言，然臉上的表情卻說明了一切。

“糊塗啊！糊塗啊！”容和突然錘着胸口大吼，聲嘶力竭。

“噗！”一口血從她嘴裡噴出。

“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