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溫綸不走,程瀾夢自然也不好離開,誰知道他會不會半夜查房。
讓人回府通知一聲後,程瀾夢也在客棧住了下來。
因着在客棧住,加之昨晚又睡太遲,次日一早程瀾夢妥妥的起遲了。
“瀾兒,那位已經在大堂坐着了。”
衛娘趁着送衣服進來的空隙,同程瀾夢彙報那位天師的情況。
程瀾夢一邊打着哈欠,一邊點頭。
同樣都是半夜才睡,怎麼狀态就完全不一樣呢。
客棧也提供早食,而且米面粉粥皆有,種類多,客人自然也多。
往常不忙着出工的客人們,會借着吃早食的時間,同周圍的人唠唠嗑,看看有沒有自己錯過的新鮮事。
然,今日這個時間,大堂裡一片安靜祥和,食客們均老老實實在埋頭吃飯,吃完飯的也不敢耽擱,着急忙慌的就離開客棧,生怕多待一刻便引着貴人不滿。
上一次走的匆忙,裴溫綸并沒有好好吃過客棧的早食,今日不趕時間,自然要坐下來慢慢品嘗。
作為皇上身邊的紅人,鎮國将軍府唯一的後人,裴溫綸從小吃過無數山珍海味,口食之欲并不強烈,經常對付就行。
“大人,此糕是糯米做的,不宜多食。”
客棧小二壯着膽子,上前提醒。
烈二不動聲色的轉移視線,他都替公子丢臉。
裴溫綸卻面色如常,他将伸出去手平移,“這個?”
“此乃山楂糕,夫子若是喜酸,可以嘗嘗。”程瀾夢從樓梯上緩緩而下。
如釋重負的小二立馬躬身退下。
裴溫綸不喜酸,聞言他将手收回。
與他相反,程瀾夢倒是很喜歡吃酸,因而客棧裡偏酸的東西挺多。
“你怎麼還在這裡吃,聽說了嗎,主母殺妾案,今日升堂,走去看熱鬧啊!”
“就是那個在聞山書院當女夫子的案子?”
“可不是嘛,幸好我兒沒去聞山書院上學,誰知道給他們上課的夫子是啥樣的人。”
“得了吧,聞山書院你以為是你想上就能上的?案子還沒審呢,你可别在這裡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
“是是是,我嫌葡萄酸行了吧,我倒要去看看今日大人怎麼審!”
……
裴溫綸看向對面的程瀾夢,眉尾挑了挑。
程瀾夢放下手中的筷子,語氣帶着些許無奈:“這個月學生已經請了好幾次假,再請,怕是院長要找學生談話。”
裴溫綸面露詫異:“你會怕這個?”
程瀾夢垂眸避開他的視線,怎麼會不怕呢,怕自己做再多努力,都抵不過這個世間的女子,根深蒂固的思想。
此時沉默的程瀾夢讓裴溫綸産生一種距離感,明明人就在對面坐着,中間卻好似隔了千山萬水。
“瀾兒不去,我去。”
衛娘從旁側走出來,昂首挺胸的模樣不像是去看熱鬧,反而像是去給人撐腰。
程瀾夢有些啞然,正想讓衛娘别鬧時,視線便對上衛娘一雙充滿認真的眼睛。
或許她該對這個時代的女性有點信心。
程瀾夢倏地從位置上起身:“好,我也去。”
衛娘見狀頓時笑了,她就知道她家小姐永遠有一顆熱忱的心。
程瀾夢等人到的時候,大理寺門口已經圍滿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他們口中無一不在讨論着李漁的事,褒貶皆有。
似是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大陣仗,開大門的衙役都愣了一下。
大理寺的四扇大門除接待重要人物外,隻有在升堂這一日才會對外完全打開,讓外面的人看清裡面的全貌。
威嚴肅穆的大堂,随着大門的開啟緩緩進入人的眼簾,原本議論的人群不自覺的安靜下來。
程瀾夢也由不得站直了身體,臉上的表情變得格外嚴肅,這一刻的她仿佛穿越時空,回到了同樣莊嚴肅穆的法院,然而驚堂木的聲音卻将她帶回現實。
“升堂!”
“威~~武~~”
李漁和賈明德一同帶到了大堂。
那日裴溫綸以行刺罪将賈府一幹人等關進了大理寺監牢,一番吓唬後,便将家丁丫鬟以及賈老夫人放了回去,卻将賈明德扣了下來。
這也是賈老夫人這段時間待在家裡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
看樣子賈明德在大牢裡過的并不好,邋裡邋遢的,同之前程瀾夢在書坊見到的賈明德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