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瀾夢撩開衣擺在靈玉公主對面坐下,衛娘順勢遞上來一杯熱茶。
深夜趕過來,熱茶可以暖身。
程瀾夢将茶杯捧在手心,并沒有喝,她看向對面的人:“靈玉公主,不知深夜到訪,所謂何事?”
猜到靈玉公主不想暴露身份,方才程瀾夢沒有行禮,現在大堂沒了客人,程瀾夢自然要将身份挑明。
一聽眼前氣勢洶洶的姑娘竟然是公主,衛娘等人都瞪大了眼睛。
靈玉一邊吃東西一邊擡眸環視了一眼四周:“你這開的不是客棧嗎,無事就不可以進來住?”
這客棧的環境,食物,都挺合自己的心意,靈玉公主越發堅定心中的主意。
“客棧廣納天下客,隻是公主您身嬌體貴,家姐這小小客棧怕是……”
程瀾夢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靈玉公主打斷。
“怕本公主不付錢?”說着靈玉公主伸手解下腰間系着的荷包,往桌上一扔“本公主包一個月。”
“公主财大氣粗,隻是不知皇後娘娘可曾知道公主打算?”隻用一根發簪固定大半頭發的裴溫綸穿過夜色,邁進客棧。
這番不修邊幅不束發的模樣,客棧裡的一衆人,皆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得看愣了。
程瀾夢率先反應過來,她咂了砸舌:“夫子,你這半夜出門不怕遇到采花賊?”
太純,太欲,又沒有攻擊性,真的很挑戰人的道德底線。
已經走到程瀾夢面前的裴溫綸下意識擡手,出手後才想起手中并無折扇,于是手指微曲,幾個爆栗落在程瀾夢的額頭上。
一時不察被襲擊到的程瀾夢,捂着額頭痛呼。
裴溫綸面不改色:“讓你口無遮攔,目無尊長。”
誰為尊,誰為長!要是換到現代……
對上裴溫綸陰恻恻的視線,程瀾夢停下腹诽。
對面靈玉公主也終于醒悟過來,她二話沒說擡腳就要往外走,結果才走出兩步,客棧門口便湧入一群黑壓壓的人。
靈玉公主還想躲,黑壓壓的人群裡傳來一道聲音。
“靈玉!你還要鬧到何時?”
來人正是太子殿下高青澹。
靈玉公主可以反抗任何人,除了父皇和皇兄。
父皇是天生皇權壓制,皇兄則是她心甘情願聽從。
靈玉低下頭耷拉着眼睑:“皇兄。”
在身邊人的攙扶下走到靈玉面前的高青澹并沒有出聲指責,他隻是擡起手放在靈玉的頭頂上揉了揉,語氣充滿了無奈,也包含了一絲愧疚:“你呀,這麼不管不顧的跑出來,你知道皇兄有多擔心嗎。”
靈玉公主吃軟不吃硬,這樣的皇兄比罵她一頓還讓她難受。
靈玉公主認錯:“皇兄,我知道錯了。”
高青澹歎出一口氣,随後看向其他人。
程瀾夢等人見狀行禮:“參加太子殿下。”
裴溫綸也拱手:“太子殿下。”
高青澹回禮:“勞煩天師大半夜跑這一趟。”
裴溫綸颔首:“公主殿下無事便好。”
乖乖認過錯的靈玉此時卻惡狠狠的瞪向裴溫綸,沒想到竟是這人告了自己的黑狀。
高青澹:“靈玉!”
靈玉公主又秒變乖巧寶寶。
高青澹的目光從桌上的荷包掃過,程瀾夢立馬取過荷包并雙手奉上。
上次的事,高青澹沒有忘,他将荷包還給妹妹,又給了随從一個眼神。
随從取出銀子上前:“公主金尊玉貴,能來這小小客棧,是爾等的榮幸,還望爾等守好嘴巴。”
程瀾夢懂。
“太子殿下放心,今晚入夜後小店便打烊了,不曾招待任何貴人。”
高青澹冷哼一聲,浩浩蕩蕩的帶着一群人離去。
高青澹等人一走,程瀾夢直接一屁股坐回位置上,然後轉動僵硬的脖頸。
此刻的她隻想松快,毫無形象可言。
裴溫綸愣了片刻後,試着也跟着做了活動脖頸的動作。
裴溫綸沒有吝啬嘴邊的誇獎:“你這招式哪學的,還挺不錯。”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程瀾夢才想起還有一位貴人沒走,嘴邊下意識說到:“你怎麼還沒走?”
裴溫綸頓時發出冷笑:“程瀾,你說這話虧心不虧心,本夫子大半夜的過來幫你解圍,不僅沒得到一聲謝,你現在還急着趕我走?”
程瀾夢也是話出口後才意識到不妥,和這人待久了,自己竟越來越随意。
程瀾夢拱手道歉:“夫子,學生知錯,謝夫子替學生解圍。”
若不是裴溫綸的出現,公主這尊大佛,她還不知如何送走。
裴溫綸一甩袖子:“既然知錯,那就替本夫子收拾一間上房,這大半夜的,影響本夫子睡眠。”
程瀾夢擡眸看過去: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