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溫綸突然低笑了一聲。

這反應引來程瀾夢的側目。

裴溫綸撥動手裡的佛珠，“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和本夫子的想法一模一樣。”

聯想最近發生的一切，程瀾夢扯了扯嘴角，可不認為被他看上是什麼好事。

不過……

程瀾夢的視線停在裴溫綸手中的佛珠上，“你什麼時候開始信佛了？”

裴溫綸攏了攏身上的外衫，回答特别借地氣。

“天氣越來越冷，再拿着扇子，我怕别人以為我是傻子。”

程瀾夢無言以對，隻能朝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這時馬車也停了下來。

程瀾夢撩開車簾往外一看，發現前方是一間藥鋪。

不等程瀾夢發問，裴溫綸已經下一步下車。

烈二早就在藥鋪門口候着，裴溫綸一下馬車，他便迎了上來，“爺。”

見到熟人，程瀾夢挺高興的：“烈二師傅！”

烈二和他家主子是完全不同的風格，面對熱情的程瀾夢，他依舊擺着一張冷酷的臉。

烈二拱手：“程公子。”

藥鋪已經被烈二清場，因而程瀾夢和裴溫綸一進去，對上的便是幾雙不滿的眼睛。

大白天的不讓人做生意，誰會有好臉色。

裴溫綸可不會在意别人的臉色如何，他來到正堂上首的位置坐下，上位者的氣勢瞬間外洩。

“将你們知道的，完完整整的說一遍。”

生病可不會挑人，故藥鋪這個地方，接觸的人員最雜，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藥鋪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藥鋪老闆也是藥鋪大夫收起臉上的不滿，他上前回禀：“這位大人，之前你們的人拿着畫像過來問的時候，老夫就已經說了，那女子老夫确實出診過。老夫行醫多年，什麼病症都見過，但像畫像上女子的那種情況老夫是第一次遇到。那天……”

老闆娓娓道來。

聽到最後程瀾夢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兩顆心？”

“對，兩顆心，老夫當時還以為是自己診錯，是那女子親口承認，說她自小便知道自己有兩顆心。”

兩顆心，程瀾夢在現代倒是見過，但多出來的那顆心是手術放進去輔助另一顆有問題的心髒，古代可沒有這麼先進的技術。

“心長在另一邊的老夫見過，但長兩顆心的卻是從未遇見過，所以老夫記得特别清楚，一看畫像便認出那女子。”說到這裡老闆又想起一事“說來也奇怪，前段時間那女子來找過老夫一次，她問，如果其中一顆心受傷，會不會傷及性命。這個老夫也不敢确定，便讓徒弟把人送走。”

程瀾夢與裴溫綸對視一眼。心中有個答案生成。

正當程瀾夢謝過老闆打算離去時，外面突然傳來嚷嚷聲。

片刻後，一群拿着鐮刀鋤頭的人便堵在了藥鋪門口。

烈二見狀立馬護衛在了裴溫綸身前。

程瀾夢再次感歎有貼身護衛就是好啊。

“老闆呢，給老子滾出來！”為首的漢子沖着藥鋪裡面喊。

老闆連忙上前：“老夫便是藥鋪老闆，各位是有何事？”

漢子紅着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老闆：“何事？我們在你藥鋪抓的藥，回去卻藥死了人，你說我們找你幹什麼！”

一聽死了人，老闆也慌了，“不可能，不可能，老夫抓的藥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藥單子藥渣都在這裡，難道還是我們訛你不成！”說着漢子将藥單和藥渣拍在了櫃台上。

老闆還沒看清藥單和藥渣，外面再次傳來哭天搶地的呐喊聲，緊接着便有兩個壯漢擡着一個蓋着白布的擔架朝這邊過來。

“娘啊，你死的好慘啊！”

“天殺的黑心老闆，賣假藥，吃死了人，還想不認賬。”

“還有沒有天理了，老天爺睜開眼睛看看我可憐的娘啊！”

……

這陣仗，老闆腳下一軟，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眼神變得直愣愣的，藥鋪其他人見狀趕緊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放血的放血，生怕老闆一個急火攻心緩不過來。

這些村民思想淳樸，隻想給親人讨個公道，并不是混不講理的人，見老闆吓成這樣，為首的漢子擡手，讓哭鬧的人停下來。

哭聲停下，老闆也終于在徒弟的幫助下緩過來。

他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藥單，仔仔細細看了兩遍，然後又連滾帶爬的來到村民擡着的死者面前。

唇舌烏黑，七竅流血，确實是中毒。

難道真的是開錯藥了？

老闆站起來沖到櫃台後面，将藥櫃全部打開，然後對着方子一一比對：“生地黃、熟地黃、白茯苓、蓮蕊、桑葚子、蒼耳子、黃精、枸杞，沒錯沒錯，都沒錯啊！”

本不欲參合的程瀾夢突然擡眸看了過去。

注意到她表情變化的裴溫綸伸手拉住她的手臂，眉宇間皆露出反對。

人命關天，且方才老闆還幫了他們的忙。

程瀾夢拿開裴溫綸的手：“我有分寸。”

說着她便朝人群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