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剛剛明明就是常百草的聲音,她的音色帶一點沙啞,給齊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别往前走了,我們上去。”
齊枝仰頭,陡峭的崖壁下端被綠色的苔藓覆蓋,苔藓的盡頭是冰雪。
“從現在開始,你隻能相信我。”巫九說,“不要相信其他任何生命體的話。”
生命體?
為什麼不是“不要相信任何人”而是“不要相信任何生命體”?
這說明,有除了人以外的其他類型生命可能和他們産生交流。
她穿越進來的是怪物橫行的末世世界。巫九是在暗示,怪物是可以和人交流的嗎?
“我們下來的繩索還在。”齊枝拉動繩索,它們被牢牢固定在崖壁上,“崖壁上的苔藓和冰雪太滑了,如果我們想爬上去,還需要一些破冰和清楚苔藓的工具,我有匕首,你有工具嗎?”
巫九以為齊枝會刨根問底到他能給出一個合理解釋時才會開始行動,沒想到齊枝直接跳到方案實施這個步驟了,“我沒問題。”
齊枝将繩索牢牢系在自己的腰上,而後緩慢向上挪動。
化為匕首的生命金屬分裂成兩塊刀刃,一上一下地插在牆壁上,成為齊枝的墊腳。
“你腳底下的東西哪來的?”巫九問。
“不方便說。”為了活命,齊枝不再隐藏生命金屬,但她不能出賣宋雲鶴。
“你腳底這個東西很可能來自于這個山谷。”巫九說。
“?”齊枝俯瞰下去,他們已經離開了苔藓區。霧氣籠罩下,他們完全看不清谷底的情形。
“還挺像神話故事裡的仙境的。”巫九在配合齊枝的速度,所以當齊枝氣喘籲籲地在崖壁上掙紮求存時,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嗷嗚!”熟悉的鳴叫刺破安靜的氛圍。緊接着,俯沖而下的鳥人切斷了登山繩。
齊枝被繩狀的生命金屬懸挂在山崖上。生命金屬優先接住齊枝,在得到她的指示後,才去找巫九。巫九被挂在距離谷底更近的崖壁上。
他們之間被霧氣分隔。
“死瘋子!你還好嗎?”齊枝喊到。
“他沒事。”生命金屬回答。
生命金屬有節奏地顫抖,這是摩斯密碼?
“他讓你松開繩索,我放開他了。”生命金屬說。
“等……。”
“繼續向上。他說的。”生命金屬說。
鳥群盤桓在山谷之間,它們的身體遮蔽了太陽,陰影在霧氣上緩慢移動畫出圓形。切斷繩索的鳥人位于圓形的中央,它羽毛的顔色格外絢爛,可以想見,陽光之下,會是多麼靓麗。
“不解決鳥群,爬多高我們都會再掉下去。”齊枝仰視着頭頂的鳥群,“先殺那隻好看的。”
齊枝繼續向上攀爬,她攀爬的節奏不緩不快,有條不紊,全然不像案闆上即将被刀俎分屍的魚肉。
為首的鳥人帶領着鳥群再次向下俯沖,眼看要再次切斷繩索時,繩索後退。
鳥人一愣,繼續用尖利的嘴接近繩索,繩索繞了半個圈再次閃開。
生命金屬化為網狀,将其他俯沖而來的鳥類黏住,隔絕在網的外側。
鳥人和化為繩索的生命金屬糾纏時,生命金屬分裂出的一把小刀出現在齊枝手上。
匕首插進鳥人的脖頸,黑色的血液沾滿齊枝的臉,她左右掰動匕首,給血管中充滿動力的鮮血讓出通路。
“你的學習能力真強。”齊枝隻是給生命金屬投喂了一塊切割下來的蛛絲,它在一個下午的睡眠中就掌握了模拟蛛絲的能力。
太bug了!
群鳥無首的鳥群越掙紮就被黑網束縛的越緊。趁着這個空擋,齊枝抓住被切斷繩子的末端急需向上。
崖頂的固定釘完好無損,帳篷和設備一團糟。齊枝在廢墟中翻找,終于找到了備用電台。
“哪個頻道來着?”齊枝回憶着常百草的操作手勢。
信号連接。
“這裡是外調總部,請問你是?”
齊枝記得常百草在上次對話中彙報了她和巫九的情況,“我是齊枝,外調隊常百草和總部彙報了我和前外調員巫九的情況,現在他們失聯了,需要救援。我們現在在一個……,我不知道這裡是哪?但是任務地點是一個裂谷,每年隻有一個月水會退去的山谷。”
“好的,了解,我們會盡快派出救援隊。”電台中的女生溫柔平靜,卻讓齊枝産生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電台兩端陷入沉默。
沉默被齊枝打斷,“您沒什麼要問我的嗎?”
電台中斷。
“看起來,他們并不信任你。”生命金屬說。
從巫九踩壞對講機,到巫九提醒“不要相信任何生命體”,再到電台中的對話。
冷風中,齊枝構思出了一種此前她完全沒見過、沒聽過、沒想過的存在。
這種存在或許極易混淆在人群之中,又或者他們能通過語言模糊人的判斷。他們是和正常人一樣會思考、會說話、會分析的生物。
人類在防着他們。
剛剛在聯絡電台的過程中,她,以及整個外調小隊,恐怕已經被歸類為這個危險的存在。
“你打算怎麼辦?”生命金屬問。
“下去。”齊枝站在懸崖邊,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