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巫九的“注目禮”下緊張地換好衣服,而後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等候發落。
“捆上。”巫九說。
“捆誰啊?”劉行人問。
“你說呢。”黑暗之中,劉行人感覺自己被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他們隻得遵照指令,自己捆住自己。
“别劃水,他們怎麼捆的,你們怎麼捆回去。”
巫九扯了一下綁帶,将他們勒緊。
随後,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隻錄音筆,“規則隻放一遍。”
“第一次死亡的參賽者死後獲得複活機會。複活的參賽者變為喪屍,喪屍隻能攻擊未喪屍化的正常人,不能相互攻擊。如果喪屍攻擊同類,則被強制死亡。喪屍積分規則與常人不同,采用溯源計分法。舉例,喪屍a殺死b,即為a感染b,b複活後成為喪屍。b感染c,則b感染c所獲得的分數會按比例分攤給a。喪屍化的參賽者需穿戴安保員發放的統一服飾,不得擅自脫下,在服飾内部,左胸位置上有一枚區别于常人藍色徽章的紅色徽章,紅色徽章被擊碎或脫離喪屍30s則視為死亡。死亡後請您停留在原地,等待安保員帶您離場。”
錄音播放完畢,巫九問,“有什麼疑問嗎?”
“我有!我們變成喪屍了,我們沒變喪屍的隊友還和我們是一個隊伍嗎?”魏與行問。
“不知道。”巫九答。
“喪屍隻能攻擊正常玩家,喪屍豈不會越來越多,到最後隻剩下喪屍了,如何決出優勝隊伍呢?”童欣圓問。
“不知道。”
“積分分成是多少?”曹斑問。
“不知道。”
“你咋啥也不知道呢?”劉行人脫口而出。
巫九踩上劉行人的膝蓋,彎腰湊近,直視他的眼睛回答道,“客——套——一——下,還——要——問——嗎?”
劉行人被他盯得脊背發涼,汗毛倒豎,小聲嗫喏,“不問了。”
如果不是巫九的身前身後都挂着“安保”兩個字,劉行人更願意相信他是魔鬼。
“這個車站竟然一個電腦都沒有?”林思雨找了一圈很失望,“他們竟然連一個人工服務台都沒有。”
自動販賣機被雷利風洗劫一空,裡面的針劑裝抑制劑都被塞進了林思雨的口袋。
杭信撥動垃圾桶上的翻蓋,垃圾桶裡很幹淨,撥動幾下後,她靈光一閃,三下五除二把翻蓋拆下來了。
三分鐘後,一個樸素版護心鏡出現在了雷利風左胸前,擋住了他的徽章。
開賽三個小時後,齊枝小組入選國央海選直播間的「拾荒組」。
“他們是蝗蟲嗎?所到之處片甲不留。”
“每年都有人在撿垃圾這個領域突破我的常識。”
重新返回樓下的齊枝五人和被他們挾持的幸運兒與四個穿着連體衣被捆在一起的舊相識面面相觑。
齊枝拎着簡易小燈對着四個人照。
“别照,别照!姐,晃眼睛!”劉行人很珍惜來之不易的複活機會。
“做個對照實驗。”齊枝說。
雷利風摘掉了幸運兒的徽章捏碎。
五分鐘後,躲在暗處的五人聆聽巫九指揮幸運兒變異為喪屍。
“他是alpha。”林思雨小聲說。
低溫滲進林思雨的骨頭縫隙中,她的身體在顫抖,呼吸斷斷續續。
“他走了。”齊枝提醒道。
林思雨還未從寒冷的感覺中緩過神,即便他已經離開,她還是被籠罩在陰冷的氛圍裡,“他肯定釋放信息素了,我感覺氣溫低到了冰點,但我沒聞出來是什麼味道。”
“我也沒聞到。”雷利風說。
alpha和omega的五感比beta敏銳得多,他們兩人都沒聞到,或許這位安保員的信息素本來就沒有味道,比如像雷利風的空氣味,又或者是水?是冰?齊枝傾向于是冰,這很符合他帶來的感覺。
遺憾的是,齊枝完全沒體會到。
她淡定地起身,扒開五位“喪屍”的屍體,将他們的徽章全部取下。
杭信不甘落後,她開始摸屍。
“姐姐姐,别摸了,我身上什麼都沒有。”
“誰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我得親自摸過才知道。”
“我們再等等,看看他們這次死透沒?”
十分鐘後,五具“屍體”在巫九的指揮下離開了賽場。
“看來我們之後擊殺敵人要注意控制他們,這樣便于喪屍化後補刀。”齊枝說。
地鐵再次抵達,這次它在站台處停下,打開了車門,裡面空無一人。
“上地鐵嗎?”雷利風問。
齊枝搖頭,“如果有隊伍選擇在站台蹲守,我們會很危險。”
“我覺得我們可以進隧道裡面,”杭信說,“你們看這兩個方向的隧道是并排的,一般這種雙線隧道之間每隔600米左右都會修建一條聯絡通道,通常聯絡通道是存儲應急物資,防水防汛的。我如果是主辦方,肯定選擇聯絡通道當做物資點。”
“挺有道理的,但問題是我們選擇哪個方向走呢?”林思雨說。
地鐵停留帶來的燈光,讓齊枝看清了環線的線路。
他們所在的是草野站,按照圖上标注的方向繼續看下去依次是“……蒼梧——草野——望鄉台——奈何橋——黃泉路……”。
黃泉路、奈何橋和望鄉台是民間傳說中亡魂從陽間到陰間的旅途,望鄉台是進入陰間前的最後一站,在此喝下孟婆湯,忘卻前世,開始新生。
這怎麼看都不是個好意頭,現實中要是這樣起地名,怕是會被罵死。
但這裡是小說世界,齊枝更傾向于這是作者留下的隐喻。
望鄉台和草野是一個分界線,分隔的是什麼呢?陽間和陰間?這有些過于玄幻了,她更傾向于在草野站和望鄉台站之間藏了什麼線索,對于這次比賽也許有幫助。
想到此處,她手中的匕首變換形态,形成了字母Y的形狀。
“思雨,借兩根皮筋。”
皮筋和Y型材料組合出簡易彈弓,她從杭信抗在肩上的水桶裡翻出之前拆卸下來的水龍頭旋鈕當做彈珠。
“啪!”玻璃格擋上蔓延出蛛網般的裂紋,雷利風跟着就是一拳,将玻璃擋闆打出一個缺口。
“我們往望鄉台的方向走,順便找找杭信說的聯絡通道。”
“我預判得很準嘛!”杭信拍着胸脯說。
開賽六個小時後,齊枝大緻摸清了杭信的喜好,她喜歡尋寶。某種角度來說,她很适合這場比賽。
“螺絲刀給你。”杭信把螺絲刀插進她的丸子頭裡。
“營養劑給你。”營養劑被塞進林思雨的口袋。
“早知道我也應該穿有八個兜的衣服。”
“裝太多了不便行動,這樣剛剛好。”齊枝安慰道。
工具箱被杭信連盒端走。
“噓。”齊枝敏銳地捕捉到前方的動靜,他們距離望鄉台站很近了。
筆直的隧道避無可避,一旦發生遭遇戰,結果難以預料。
“至少兩個alpha,我聞到了薄荷味和……,額,辣條味?”林思雨難以置信地說。
辣條味是什麼鬼啊?莫名很掉價,雖然齊枝喜歡吃辣條,但還是沒繃住。可以确信的是,前方這位辣條味的alpha不會是關鍵角色。相信不會有哪個作者會把主角的信息素味道描述為辣條。
“我高低得會會他。”杭信說。
“他們恐怕是在站台裡蹲守,等人上套。”雷利風說。
“玻璃是完好的,如果我們直接走過去,他們也未必會出來。”林思雨說。
躲是不可能躲的,一直躲就是慢性自殺,她快速在心裡制定了進攻計劃。四個字概括——聲東擊西。
他們通過最近的聯絡通道穿到對面的隧道裡,兩條隧道的站台地下雖不相通,但地上卻是相通的。他們雖可從樓上繞過去,但下樓梯時必然無法瞞過alpha敏銳的聽力,所以需要對他們造成聲音上的幹擾。
“叮咚!”電梯發出抵達的提示音。
陳予軒蹑手蹑腳的靠近電梯間,看見裡面沒人,長舒一口氣,回頭說,“沒人。”
隧道内傳開的轟鳴聲提示着望鄉台站蹲守的陳晨小隊,他們拿着武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開門的地方。
陳予軒再回頭看向電梯,顯示牌上提示電梯向上走了,“電梯上去了!”
地鐵抵達。
陳晨拎着杆子跟着過去。
随即,他感受到背後一陣風,長久的訓練讓他迅速應變,回身揮杆的同時釋放信息素。
空的!
緊接着從腳踝處傳來刺痛。
這個人沖過來竟然直接蹲下了。
陳晨拖着傷腿後退,緊接着身體下方被膝蓋一頂。
疼痛經由身下快速傳至四肢百骸。
一切發生的太快,他的大腦沒來得及思考,就被人壓在身下,摘掉了徽章。
在他身前觀望電梯的陳子軒被再次開門的電梯中出來的蔡亮一腳踹翻在地上,再也沒起來。
雷利風的壓力稍大,他看見齊枝“嗖”一下飛出去便立刻跟上,阻斷了想要攻擊她的另外三人。他的信息素壓制住陳晨和趙婉清兩個alpha的信息素。
齊枝起身沖刺向最近的趙婉清。
趙婉清沒料到自己會被首先攻擊。
alpha的通病,習慣性依賴信息素,習慣性相信自己是優勢方,基于這種潛意識,他們經常性認為自己不會是被首先進攻的目标。
危機感驅使着趙婉清釋放出更多的信息素,整個空間彌漫着濃烈的牙膏味。
林思雨專往人堆裡紮,蔡亮為了自己的錢包隻得出手。
杭信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沒有保镖,對信息素耐受度不高。隊友把誰打趴下了,她就跟過去壓住敵人。
“打不死你,我還壓不死你嗎?”杭信“啪”就扯下了陳子軒的徽章。
三十分鐘後,五具“屍體”被他們牢牢捆住。
齊枝蹲在牆角聽巫九給他們五個播放喪屍化的規則。
五人欲哭無淚,講不講還有什麼意義?都xx20年了,怎麼還有“蹲屍”這種操作?
巫九懶得走。
他等齊枝五人再“殺”他們一次後直接将他們打包帶走。
巫九負責兩個站台,分别是草野和望鄉台,懷着趕緊把他們送走,自己能清閑一會的心情,他催促着“摸屍”的杭信。
“急什麼急?你着急去見閻王嗎?”
“姐姐姐,你别翻了,我兜裡什麼都沒有。”陳晨欲哭無淚,他的腳踝還在隐隐作痛,他被杭信扒得就剩個内衣内褲了。
“哇塞,你這商标特制的吧,嘿嘿,姐的了!你小子有點東西。”
陳晨覺得這個誇獎一點意思都沒有。
“哇!你就是那個把導彈縫在内褲上的選手是吧!”
所謂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經過杭信的不懈努力,陳晨終其一生都沒擺脫“導彈哥”這個榮譽稱号。
巫九悻悻地指揮五具“屍體”離開比賽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