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纖羅還是決定回去和蘇子清說一聲再離開,于是停下了腳步:“哥……我想回去和她說一聲再走。”
男人微微側臉看她。
“而且她身上還有我的蠱。”纖羅眉頭一皺,接着往後退了兩步,“那玩意兒在身體裡呆久了對人不太好……”
話沒說完,纖羅轉身就要回去,卻沒忘記給男人留了話:“哥,我一會兒就來找你。”
……
在距離破木屋還有段距離的時候,纖羅發現那個方向的上空竟然升起了濃煙。
怎麼回事?
這架勢,像是什麼東西燒起來了。
來不及多想,她加快速度直奔而去。
幾個呼吸間,纖羅穩穩落在一棵大樹上,看着正冒着滾滾煙霧的木屋,她的視線落在聚集在熊熊烈火面前的一群人身上。
這些人是來幹嘛的?
他們的叫嚣聲此刻正不斷落入纖羅耳中,還沒來得及從那雜亂的聲音裡辨别出什麼,纖羅就見一道被捆綁着的素白身影踉跄着摔入了火海之中。
纖羅瞳孔猛地一縮:蘇子清!
那一瞬間,作為這個夢的制造者的林瑤心髒一抽,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攥住心髒狠狠拉拽了一下,全身血液好似在這一瞬間都被凝固了。
直到沖入了那烈火之中把人找到,林瑤才跟着纖羅一起松了一口氣。
身陷大火之中本就逃生困難,因為濃煙滾滾,溫度烤人,不斷有帶着火焰的斷木砸落下來,纖羅又抱着一個人,屬實不好閃躲,強烈的炙烤讓她滿頭大汗。
“是你……嗎?咳咳……”蘇子清被捆綁着無法動彈,又被濃煙嗆得近乎缺氧,可是她仍舊強撐着,盡管眼睛被煙熏得很疼,也努力睜着眼想看清眼前一身紅衣的纖羅。
耳朵裡不斷響起細碎的叮當聲,自小隻喜靜的她這會兒竟然覺得這聲音讓她莫名的安心下來。
是自己幻聽了嗎?還是……她真的來了?
她還以為……
……
當纖羅帶着已經昏迷的蘇子清在破木屋坍塌的前一刻灰頭土臉地出來的時候,之前那些圍堵在屋前的人現在已經沒一個是活着的了。
院子裡幾乎一地的屍體和血……
纖羅咳嗽着将蘇子清放在地上,給她将滿是黑灰的臉擦了擦:“蘇子清!蘇子清!”
她捧着對方的臉叫了兩聲,卻不見這人有反應。
不過應該沒事,畢竟蘇子清身體裡的蠱蟲沒給她什麼受到傷害的反饋。
這時,一雙帶着銀飾的鞋走到她面前,接着一把将她提了起來,纖羅對上那雙和自己一樣暗藍的眼睛。
“哥……”她對着男人喊了一聲,然後嗓子一陣發癢,沒忍住對着他咳了下。
“你竟然為了一個中原人把自己弄成這樣?”男人眉頭緊皺,邊上一個裹着黑色臉巾的人遞過來手絹,他直接拿過給纖羅擦幹淨臉。
“纖羅,你這樣讓哥哥覺得害怕。”男人拉過纖羅抱在懷裡,“哥哥隻有你了。”
坍塌的破木屋不斷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有風刮過,卻也助長了火焰。
纖羅将腦袋埋在男人懷裡,沉默了好一陣。
“哥,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但是她隻是我的一個小奴隸,她身上有我好不容易才養出來的蠱蟲……我想帶她回去。”憋了好一會兒,纖羅才将腦袋擡起來,“我覺得她和小時候阿爹給我帶回來的朵黎很像,我很喜歡她。”
朵黎在中原是小狗的意思。
也許是聽到纖羅提到去世多年的阿爹,又或許是第一次見自家小妹和表達自己的想法,男人眉宇間有了幾絲猶豫。
“可她不是朵黎,她是一個中原人,最會僞裝和欺騙的中原人。”男人說,“纖羅你太善良,也太單純,哥哥怕你受到她的欺騙,就像阿爹一樣……”
“不會的。”纖羅摟緊了哥哥,臉上難得的揚起笑,“不會的,她身上有我的蠱,要是她騙我,我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她的暗藍色眼睛印着淡淡的火光,襯得那張笑臉讓人幾乎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最終,男人隻是歎了一口氣,接着擡手一招,便有人過來:“把那個中原人帶上。”
纖羅難得孩子氣地歡呼起來,蹦蹦跳跳地看着蘇子清被人背在背上,她湊過去捏了捏蘇子清仍舊又紅又燙的臉蛋:“蘇子清,以後你就是我的了……”
……
從夢裡醒來,屋裡很黑,可林瑤感覺眼前好像還能看見那漫天的火光。
好一會兒過去,林瑤才側過身體蜷縮成蝦米狀,伸手拿過手機看了眼,五點五十,還有一會兒天就要亮了。
窗外還在滴滴答答地下着雨,林瑤感覺自己一時半會兒睡不着,于是看了眼微信,這才發現蘇韻給她發的微信。
-好的。
這條消息是将近十二點的時候收到的,那會兒她已經睡了。
蘇韻怎麼休息得這麼晚?
林瑤捧着手機,臉上被那光照得慘白。
說來也怪,蘇韻簡單的兩個字竟然讓林瑤有些看不過瘾,她滑動屏幕把兩人的所有聊天消息都看了一遍。
點着點着,她戳進了蘇韻的朋友圈,發現她并不怎麼發朋友圈,還設置了隻三天可見。
于是她隻能看到最近的,也是唯一的一條,還隻是一張圖片,一隻三花貓。
三花貓胖乎乎的,很幹淨,看起來被照顧得很好,照片裡的它正張嘴朝拍照的人撒着嬌,嘴角像是在笑似的。
這隻貓有點眼熟,視線落在蘇韻的頭像上,那個小女孩兒抱着的貓也是一直三花貓,很相似。
看來,蘇韻很喜歡貓。
……
和範可欣碰上面的時候林瑤正裹着外套站在石頭墩子邊上,在感受到屁股被人拍了一下之後,要不是範可欣出聲快,林瑤差點沒一肘子打過去。
“你帶墨鏡幹嘛?”她看着面前一身裝扮搭配得簡直不倫不類的人,隻覺得一臉黑線。
“眼皮有點腫,帶這個遮一下。”範可欣頂着一頭豔麗的紅發一把摟住林瑤脖子,拖着人往前走着,“走吧,喝酒去。”
她的勁兒不大,但是個兒較高的林瑤被壓着脖子幾乎直不起腰,腳下也走不順當。
林瑤被範可欣帶進傳說中的酒吧時,天兒還沒黑,以至于酒吧裡并不是那麼的熱鬧,不過人也不少。
裡邊兒特意調暗的燈光讓林瑤不得不努力瞪大了眼睛才能看清,不由得感歎怪不得說酒吧是最好的那什麼交易場所。
找了一張小桌坐着,立刻就有一個服務員小哥走了過來,範可欣不客氣地要了好些酒,小哥應聲說好。
還沒等酒被送過來,林瑤就聽範可欣湊到她的耳邊笑着說:“一會兒我喝醉了你得負責把我帶回家啊,别讓我被人撿屍了。”
林瑤懵了:“撿屍是什麼?”
範可欣一通樂:“沒什麼意思。”
這會兒範可欣倒是笑個不停,沒想到才喝了幾杯之後,這人就一把摘掉墨鏡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了起來,林瑤被她吓了一大跳。
摘掉墨鏡後她才将範可欣整張臉看了個清楚,最顯眼的就是腫得像是被誰揍了一拳似的眼皮,幾乎隻剩倆縫了。
看樣子在來見她之前這人就哭慘了。
不過還好裡邊兒人像是見慣了似的,沒怎麼太注意她們。
但是林瑤還是覺得臉上燒得慌,見範可欣邊哭邊罵,杯子直接不用,手裡拿着酒瓶子隔會兒就灌一口,她一臉糾結地看着。
桌上的酒還有很多,不過範可欣沒硬要她喝。
“瑤瑤,你說,我哪兒不好了?他這麼對我,剛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是不知道他什麼樣兒,我他媽讓他舔.腳他都樂得跟狗似的,現在嫌我不上進了?沒理想了?”又灌下一大口,範可欣繼續抽抽嗒嗒地說,“你看我給他買那麼多名牌兒……”
她突然惡狠狠地瞪着林瑤:“瑤瑤,以後姐們兒我再也不要對一個人這麼好了,老子一年青春,就這麼沒了,以後我要做個渣女,我看誰還能傷到我!”
林瑤歎了口氣。
“所以,他是因為嫌棄你不上進,所以分手了?”她問。
可是這不是才畢業嗎?況且範可欣那家底,也用不上奮鬥。
“才不是,這是他的借口!”範可欣将酒瓶重重放在桌上,桌子差點歪了,林瑤趕忙将桌子扶正,“他是被我抓到和人開房,我當時一個人就那麼沖上去了,他護着那女的,把我打了。”
“啊?他還打你?”林瑤一臉震驚。
就陳浩那瘦得跟猴兒似的小身闆,還有這能耐呢。
其實也不算,隻是肩膀被推了一下而已,但是在範可欣嘴裡隻能是更慘了。
想到往事,範可欣再次哭得停不下來,拿起酒瓶子再次往嘴裡灌。
知道她難受,林瑤倒也不勸什麼,隻是給她拍了拍後背心。
“瑤瑤啊……”範可欣迷迷糊糊又沖林瑤喊。
“嗯,我在。”林瑤扶着她靠着自己肩膀。
“我再也不要喜歡别人了。”範可欣說着,突然撐起身子,“我想去廁所……”
林瑤頓時一激靈,不是要吐了吧?
她趕忙伸手喊過來一個服務員,幫着扶着人七拐八拐地走到廁所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