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杳清沒想到自己會歎氣,也沒想到,他有一天真的能放下那件事。
可是,他并不想他放棄那件事是因為他現在又重新信任了一個人。
他對陸溫很依賴嗎?
好像并沒有。
他不想再很信任誰,算是被騙怕了——即使他并不想承認。
但,那蜜糖到底不是他親手做的。
但是,好像也不是很需要糾結,他想要的不一直都隻是糖嗎?
陸杳清呼出一口氣,覺得還是自己動手做的才好。
現在這樣,算是碰巧了?陸溫正好也會。
陸杳清剛有些乏力地想躺在床上,就又意識到了什麼,他坐直了身子。
為何,陸溫總能知道他心中所想?前幾次也就算了,這次連他想自己做蜜糖都能知道?
陸杳清不信陸溫能猜那麼準,即使陸溫每次都能猜得很準。
現在看不見陸溫了,看不見陸溫那雙總是很溫柔的眼睛,陸杳清就可以“狠下心”去懷疑他了。
仔細想來,陸溫的行為确實可疑,再想想,他自己也怪天真的,若是陸溫真有什麼心思,他這神武也要交代在這裡。
說到底,他為何這般信任陸溫?
奪他修為的,會是陸溫嗎?所以才那麼湊巧出現在他身邊?
陸杳清沒繼續猜測下去,越猜越不對勁。
可是,他與陸溫有很大仇怨嗎?這樣捉弄他?
修為丢了,怎麼能把腦子也丢了呢?
可是陸杳清又不想懷疑陸溫,但是現在他也不能就什麼依據也沒有的讓自己繼續相信陸溫。
就因為陸溫對他好?
可是,之前那些人也對他好啊,最後不還是騙了他?對他另有所圖,還不把他當人看。
陸杳清這樣想着,直接站了起來。
陸溫必定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且不說陸溫很難不知道他的名字,這世上神武屈指可數,陸溫會不知道那把劍是他的?
可笑!
他竟然還真的就這麼相信了!
所以陸溫有什麼目的?
陸杳清就這麼站着,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該采取什麼樣的行動。
然後,還未等陸杳清有什麼動作,陸溫倒是來“興師問罪”了。
陸杳清還有些底氣不足。
陸溫沒再敲門,而是直接推開了門,卻是把一盤糕點也端了進來。
陸杳清不是很喜歡吃糕點,但陸溫端來的也确實是他最常吃的,陸杳清更疑惑了。
但陸杳清見他“來勢洶洶”,就站在原地沒動。
陸溫關上門,先是要氣不氣地“哼”了一聲,聲音倒是不大然後将糕點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這讓陸杳清摸不清他是什麼意思了。
“你做什麼?”
陸杳清看着陸溫問道。
“你不是說,天華峰的峰主是你朋友嗎?”
陸杳清面色微變,第一反應倒不是窘迫和心虛,而是——陸溫一定是對他用了能窺探他内心的法術。
所以陸溫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還是說隻是為了打消他的疑慮想“自證”一番?
陸杳清微微皺眉,看着陸溫的神情,總覺得不似作假,他微垂眸向别處看了看,還是覺得應當再觀察觀察。
“你如何不說話?心虛了?”
“我會心虛?”
陸溫忍着笑意,走到陸杳清身邊,說:“那你回我話。”
陸杳清面不改色道:“我是說過。”
陸溫似哂似逗地笑了一下,也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繼續說:“你倒是‘坦蕩’,你撒謊就不心虛嗎?虧我那麼信任你。”
陸杳清依舊不心虛,也回嘲了一聲,說:“我如何算說謊?我又沒說我不是天華峰的峰主。”
陸溫卻沒說話了。
陸杳清後退半步坐回床榻上,說:“我不能與自己是朋友嗎?怎的就算騙你了?我最讨厭騙子,自然不會做那種人。”
陸溫還是沒說話。
陸杳清說的不是假話,但對于易容和告訴不熟的人自己編的一個化名,陸杳清感覺還不太能算他所以為的騙人。
若是以後他與陸溫熟絡了,即便他還沒有找回修為,他也會和陸溫說明身份的,他不會去騙他的朋友。
陸杳清感覺自己方才所言挑不出錯,他如何不能和自己做朋友?所以那神武可不就是他“朋友”的?
他瞥了一眼也正轉身的陸溫,陸溫像是被他說無語了。
陸溫輕歎一口氣,坐在陸杳清身邊,随後輕笑出了聲,而後看着陸杳清,說:“我本來想好了好些說辭,你這一堵,我什麼也沒得說了。”
“何意?”
“沒什麼,字面意思而已。你覺得我早知曉你的身份?”
陸杳清這回沒答話,偏開了臉。
其實陸杳清的這個習慣,已經很久沒做出來過了。
畢竟也很久沒有誰能與他這般愉快的相處了,并且,他現在不是一個身居高位的人了,雖然他不太能也不太願意接受,但在陸溫面前,他好像還挺輕松的,就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所以這個習慣就回來了。
陸杳清的餘光裡突然出現了一隻手,他趕緊後仰,然後眼神不太好地看向陸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