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意還想再開口挑起顧沅對姜清的怒火,可轉眼瞧見顧沅那雙毫無神采的眼眸,頓時啞了火。
“夜深了,南意你早點回去休息吧。”顧沅淡淡地說道。
南意點頭應是,正彎腰去提食盒的時候,卻不禁發出幾聲輕嘶,雖然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夜晚卻分外清晰,顧沅皺眉,“怎麼了?”
南意聞言,像是做賊心虛般,飛快把手背過身後,磕磕巴巴地回答:“沒、沒事。”
顧沅怎麼會相信她如此稀爛的演技,“把手伸出來。”
南意沒有動,顧沅見此,态度強硬地把南意的手拉出來,卻見對方的手心處布滿一大片大小不一的血泡,顧沅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怎麼回事?”
南意見傷口被顧沅發現,立即縮回手,“這是姜小姐她打翻食盒時不小心燙到我的,是奴婢手笨,沒有及時躲開......”
顧沅心情十分複雜,她咬着唇,“對不起,我替姜清向你道歉。”
聽到這話,南意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小姐沒事的,奴婢皮厚,這點小傷沒關系的。”
可顧沅卻強硬的把她拉回房間,南意坐在顧沅柔軟的床上,感受着身下名貴綢緞的觸感,心想,富貴人家的孩子真好,身下是價值幾千大洋的床,房間的櫃子,桌子都是用上好的金絲楠木做出來的,就連品行都有着天壤之别,她目光落在了正翻箱倒櫃地為自己找藥膏的顧沅,臉上露出嘲諷之色,她嫉妒到發瘋的人隻是因為一個奴婢的手被燙傷就露出焦急的神色,而自己呢?卻隻是存着利用她的心思。
“找到了!!!”顧沅面色驚喜地舉着藥瓶,随後快步走到南意身邊。
南意正要接過藥瓶,卻見顧沅把瓷瓶捏緊,“幹什麼?”
“上、上藥......”南意弱弱道。
顧沅卻兇巴巴地看着她,“你手都受傷了,怎麼給自己上藥!把手伸出來。”
南意隻能乖乖照做,借着燈光,顧沅隻感覺那傷口越發可怖了,紅彤彤的肉暴露在空氣之中,唯有幾片薄皮依附在血肉上面,顧沅把藥灑在傷口處,南意忍不住發出嘶的聲音,手也不禁想要縮回。
顧沅手疾眼快地抓住南意的手,她擡眼看了一眼南意,“現在知道疼了,要是我沒發現,你是不是就當作無事發生一樣。”
南意低垂着眼,緩緩開口道:“奴婢......”
才冒出了個頭,顧沅就開口打斷,她看着這個臉龐稚嫩的女孩,“南意,你知道嗎?”
南意愣愣擡頭,卻見顧沅雙眼直直地看着自己:“你是一個人,隻要是人就會生病受傷有情緒,你不應該因為一份工作而隐藏自己,餓了就吃飯,痛了就要說,你不能把什麼事情都埋藏在心底。”
“小姐,是奴婢給你惹麻煩了。”南意嗓子幹澀,眼眶通紅地看着顧沅。
顧沅卻伸手戳了戳南意的腦袋,恨鐵不成鋼道:“我說你這榆木腦袋,這怎麼會是麻煩呢,再說我倆年紀相仿,應該算是朋友,朋友有難,我相助一下這不是正常嗎!”
說完,她把藥瓶放在南意那隻沒受傷的手裡,“唔,好困,時間不早了,南意你也早點回去吧,噢,對了,明天你不用給我打水來了,你的手不能碰到水。”
直到離開院子,南意還有點暈乎乎的,她回頭看了一眼黑暗裡亮着光的那間院子,手指摩挲着那帶着溫度的瓷瓶,低聲喃喃:“朋友嗎!”
掌心處還殘留着那灼熱的痛感,而這次,南意卻眉頭都沒有皺起,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清晨,
顧沅正從外面回來,卻正巧看見,本應該早早出門的姜清卻站在她的門前。
顧沅腳步一頓,下意識地想轉身往外走,但身體還沒動,就見姜清轉過身來,那雙好看的眼眸沒有一絲溫度地看向她,顧沅被這目光盯得全身發冷,氣氛冷凝,顧沅隻能扯出了一個尴尬的笑容,“早上好啊!哈哈哈......”
而姜清卻快步朝她走來,顧沅眼睛瞪大,手不自覺地捏緊兩側的裙擺,心裡一個勁的哀嚎:完了完了,姜清來找我算賬了,怎麼辦,是該解釋嗎,這樣想着,顧沅飛快在腦海裡演示了一下。
姜清氣勢洶洶地走到顧沅面前,還不等開口,顧沅就癱在她的腳下,死死地抱着她的腿,揮灑着滾燙的淚水,“姜清,我對不起你,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自作聰明,不該擅作主張,都是我的錯,求求你原諒我這一次,我保證再也不犯這種錯誤了。”說完她從袖口扯出手帕擦着眼淚,一臉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
顧沅想到這兒,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一樣,這怎麼行,也太沒有志氣了吧,不行不行,不能這樣。
從頭來,姜清氣勢洶洶地走到顧沅面前,還不等開口,顧沅把腦袋湊到姜清面前,用一副欠扁地語氣說道:“沒錯,這都是我做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說完,她緊閉着雙眼,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我是誰,我可是地主家的女漂亮女兒!是你未來丈夫的妹妹,你以後的小姑子!”
說完,見身邊沒有什麼動靜,顧沅試探的睜開了一隻眼睛,見站在自己面前的姜清距離了兩三步的距離,顧沅忍不住叉着腰,仰頭大笑,挑釁道:“哈哈哈,小說女主不過如此......噗嗤。”
話還沒說完,顧沅嗓子裡就湧上一股腥甜的味覺,下一秒,一口老血噴灑在半空中,搖搖晃晃快要暈倒之際,卻見姜清雙指并攏,兩指上方像是有什麼東西一般,發出閃爍的光芒,臨死之際,一句不屑的聲音傳來,“呵,站那麼遠隻是因為怕我的衣擺上沾染到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