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我先幹。”高競文拿起屬于自己的那杯一口悶完,想繼續給何助理倒酒。
何助理手罩住杯子,禮貌微笑并拖長語氣強調:“是……給人開車。”
高競文腦子僵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倒是鹵花生配酒已經喝上的韋承軒先開口:“老大今天也來了?”
“樓上。”何助理簡明扼要。
“那得上去敬敬!勞您帶路!”高競文笑容谄媚,就要扶上何助理胳膊。
何助理語氣不輕不重:“上面都是領導,不方便見外人。”
氣氛頓時尴尬。
韋承軒仿佛渾然不覺,眼睛注意到門口站着的三人,凝視最中間的那位樂呵呵打招呼:“你就是顧遷吧?過來坐。”
說着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
顧遷目光在韋承軒臉色多停留了一瞬,沒動作
何助理已經站了起來:“坐我這兒吧,空氣好。”
瞬間把高競文擠到一旁,等全部人落座位,坐次堪稱詭異。
韋承軒給顧遷的酒杯滿上,用自己的杯子碰了下:“以後到了公司,可要好好幹。”
合同還沒到期呢!
高競文頓時有些挂臉,但礙于情面不敢發作。
“哦,高總,還有您!”韋承軒站起身,走到高競文身旁,左手撐着桌沿,右手握着分酒器,一點一點把高競文酒杯斟滿,“我知道貴公司把顧遷培養到如今的地位不容易,但人生在世總有相别的時候,大家各退一步,好聚好散。”
圖窮匕見,終于說到了今天的正題。
高競文垂眸凝着杯中酒,冷笑出聲:“我們公司一直本本分分的履行合同,現在要毀約的是他,聽韋總的意思,做錯事的反而是我們了?”
激憤交加,高競文差點豁然而起,被韋承軒強按住,受力不均的紅木凳吱呀作響:“您消消氣,做生意嘛,大家求的是個共赢。貴公司規模所限,暫時提供不了顧遷需要的資源也不是你們的錯,這樣吧,您報個數,隻要合适,我們映像影視擔了。”
“兩億。”高競文報了數。
韋承軒眼睛刹那瞪圓。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去,沒想到他真敢報。
果然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你簡直獅子大開口!”闵行憤然起身。
“這是我們合同寫好的價格,我不過是多加了點利息。”高競文冷笑,“給不起,就别想走。”
他在賭,映像影視絕不會為了區區顧遷,給出兩億的天價違約金。
無論賭輸賭赢,他都吃不了虧。
合同簽下時便注定了,顧遷這輩子都隻能給深海影視當牛做馬。
價格确實太高了,他們無權決定。韋承軒和何助理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紛紛在桌下點開手機發微信。
回複沒有那麼快。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顧遷蓦地出聲:“高老闆确定要按合同辦嗎?”
“當然。”高競文伸手倒出牙簽剃齒縫,“隻要你出得起價錢,你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我絕對不攔着。”
“錢我是不會給的。”顧遷面不改色的喝着杯中烈酒,“但既然說了要按合同辦事,那麼請問,貴公司履行約定了嗎?”
“你有話就直說。”高競文勝券在握,多了幾分耐性,“過了今天,興許就沒這機會了。”
顧遷朝孫亮招招手,孫亮立馬轉身拉開背包拉鍊,從裡面掏出一疊裝訂好的A4紙。
“第七條,在合同期内甲方應為乙方每月組織不少于三次的宣傳活動。第九條,甲方負責為乙方提供演藝資源……”
“夠了!”高競文杯子砸在桌子上,刺耳的響,“我今天沒空聽你念合同。”
“但我今天有空得很!高老闆,請問合同上約定的這些義務公司盡到了幾項?”顧遷将合同遞回孫亮手中,不甘示弱地迎視高競文,“如果真要算賬,違約的是誰?”
“沒有公司,你能取得現在的成績?還不知在哪兒跑龍套呢!”高競文拍擊桌子,揚起下巴,“我告訴你少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要麼給違約金,要麼乖乖滾回去給公司賺錢!”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簽約這麼多年,你們管過他嗎?”闵行再也聽不下去了,插話時聲音都在抖,“凡是有姓名的作品,從來都是我還有顧遷自己去談,你們隻顧着收錢!”
越說越激動,闵行掰着手指頭一樣一樣數:“影視資源、宣傳、廣告商、演藝渠道,合同裡的哪一項你們做到了?”
“别忘了,你是我們公司派給他的經紀人,你做的工作就是公司的功勞,你談成的項目就是公司給他的資源。”高競文語氣涼涼,剝着手裡的花生米,一顆一顆丢進嘴裡,勢利奸滑的商人模樣坦露無疑。
闵行的話頓時梗在喉頭,上不去也下不來。
人能不要臉到這份上,當真世所罕見!
“那我自己去談的那些呢?”顧遷對高競文的臉皮早有預料,語氣見怪不怪,“不可能也算到公司賬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