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莊為了送貨方便,在後院留了個寬敞的後門,後門旁還有一扇窄門,能供一人穿過。
裴昭附耳貼在門上仔細聽,門外很安靜,沒有鐵甲軍的動靜。
他輕輕拉開窄門的一條縫,小心的探頭出去觀望,幽長的小巷兩端通向直挺挺的大路,小巷兩側堆放着雜草和爛了的手推車,大路那頭時不時有百姓痛苦的叫喊,鐵甲軍依舊在暴虐行兇。
裴昭确定好情況,側身進門上鎖,他說:“出門是一條巷子,巷子裡堆着雜物,若是鐵甲軍尋來能躲上一躲,巷子兩頭都是大路,左邊有鐵甲軍的聲音,咱們走右邊這條。”
齊常青認真記下,把手裡兩把刀中的一把遞給裴昭。
裴昭一愣:“你在哪找到的?”
齊常青指着茶莊不起眼的一角,說:“那是個煮茶的小竈,我剛才去看了看,正好看見兩把刀,還有一把剪刀,你要嗎?”
裴昭失笑:“不用了,多謝。”
齊常青拿好自己的刀,護在身前,嚴肅的對裴昭說:“我準備好了。”
裴昭掂量了掂量手裡的刀,還挺有分量,再次附耳到門上,外邊依舊安靜,沒有半分動靜。
他抽出門闩,重新打開一條門縫,巷子口多了條斷臂。
裴昭眼神一凜,飛快抽身回來,就在他閃身的那一刻,鐵甲軍沖到巷子口,瘋了般撲到斷臂上死命啃咬起來。
齊常青被他的動作驚到,用眼神問他“怎麼了”。
裴昭倚靠在門闆上,心髒砰砰直跳,面上絲毫不顯,擡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齊常青了然點頭。
果不其然,不過片刻,巷子裡傳來鐵甲碰撞的哒哒聲,路口那隻鐵甲軍進來巷子了,狹窄的巷子裡不斷回蕩着鐵甲軍的腳步,在空無一人的巷子裡格外清晰。
齊常青聽見了動靜,瞪大了眼睛看向裴昭,裴昭點頭,沒錯,這就是那群吃人的怪物。
外面的鐵甲軍剛剛啃食完一隻斷臂,飽食過後的性情比饑餓的時候溫和了些,沒有在巷子裡橫沖直撞,僅僅是拖着步子在巷子裡遊蕩。
兩人在院子裡藏了一會兒,卻依舊不見鐵甲軍有離開的意思,一直在巷子裡徘徊,巷子裡的草垛被它踢開,猛地落到地上。
裴昭懷疑這怪物是聞到了他們的味道才遲遲不肯離去。
光在這幹等下去不是辦法,得想個法子把它引開。
裴昭退開幾步,示意齊常青去茶莊裡,齊常青雖然疑惑,卻還是照辦。
二人進了茶莊店裡,關好房門,這才敢輕聲說話。
“我懷疑鐵甲軍能聞到我們身上的氣味,所以才遲遲不肯離開,得想個法子引開它。”裴昭皺眉說道。
齊常青心裡擔憂,這東西既然能憑借其味尋人,那麼單憑視線遮擋來躲避不安全,還是得找個相對安全的法子。
她環視整個鋪面,茶莊老闆搬走,店裡隻剩了些空架子,味道大的茶葉都被帶走了,要是能找到些殘渣,做成香囊便能遮擋氣味。
齊常青說:“找一下周圍是否有遺留下來的茶葉,味道越大越好。”
裴昭立馬領會了她的意思,說:“我找樓上。”
茶莊是二層小樓,一樓大多是桌椅,供客人品茶,二樓能防潮,存放各類茶葉,木櫃子排成排,說不定真能找出些好東西。
齊常青把一樓翻了個底朝天,終于在櫃台裡側的抽屜裡找到了一小袋散裝茶葉,放在鼻子前聞聞,茶葉味已經很淡了,估計起不了多少作用。
這時,裴昭從樓上下來,手裡拎了一大包紙袋子,看到他手裡的東西,齊常青總算是松了口氣。
齊常青問:“如何?”
裴昭把袋子放到桌子上,割開袋子上的麻繩,說道:“這是我在二樓藏櫃裡找到了,隔着袋子都能聞到香味,遮身上的味道綽綽有餘。”
裴昭打開包裹,刺鼻的香料味直沖腦門兒,熏得齊常青的眼淚都要流了出來。
齊常青捂着鼻子,問道:“這是什麼?”
裴昭拿刀扒拉着這堆奇形怪狀的植物,說道:“是南邊盛産的一種香料,提神醒腦用的,南邊的官員在處理公務時會把它放到一旁,以彰顯其政德。”
齊常青從裴昭身上割下一塊布料,把香料放到布料上,仔細紮了三個死扣,以保證香料不會在逃跑途中掉出來。
兩人一人一個系在腰間,齊常青實在受不了刺鼻的香料味,還在鼻子上圍了個手帕。
“你有手帕為何還要割我的衣服?”裴昭語氣頗為幽怨。
齊常青眨眨眼,說道:“這手帕太小,不夠我們兩個用的,萬一沒綁緊掉了怎麼辦。”
這次倆人沒走後門,而是爬上了一旁的院牆。
裴昭一個用力扒上圍牆,探出頭朝外看去。
鐵甲軍在門口的巷子徘徊,像個無頭蒼蠅亂轉,離後門有三丈遠,齊常青要是想不驚動它出門,根本不可能。
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引開鐵甲軍,留出齊常青逃跑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