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林咽了口口水,嘴硬道:“都說了我不知道。”
“鎮南公府幾百口人,穆林,你切莫感情用事。”齊常青一字一句道,語氣裡是說不出的認真。
裴昭派人主動去尋到裴錦,那是新帝良善,可若是朝臣收留裴錦,那就是知情不報,可就有謀逆的意味在了。
穆林說:“我答應過裴錦,絕不出賣他。”
齊常青蠱惑般說道:“這并非出賣,而是在幫他,你想他在陰溝裡生活一輩子嗎?與其在暗處躲躲藏藏,不如光明正大的受封為王。”
穆林眼裡閃過糾結。
“你我皆是裴錦多年好友,我不會害他,至少保他一世無憂。”齊常青保證道。
——
“咚咚咚”
門從外被推開,屋裡的人被敲門聲驚到,手裡的瓷瓶摔到地上發出脆響。
“誰?!”
“是我。”
穆林推門而入,說道:“傷可好些了?”
裴錦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瓷瓶,擦了擦瓶口繼續往胳膊上倒藥粉,抽空回道:“好多了。”
穆林說:“裴錦,我是真心把你當兄弟,有些事你得告訴我。”
裴錦的動作一頓,随即說道:“我能有什麼事。”
“你的傷究竟是怎麼來的?”穆林不信,堅持問道。
裴錦看着自己胳膊上的傷,傷口周圍的腐肉已經被剃幹淨了,留下中間深可見骨的大窟窿锲。
裴錦來穆林這少說也有兩個月,他剛來時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鮮血糊滿了他的長袍,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穆林是在京外的密林中發現的裴錦,乍一看到根本沒認出他,還是裴錦拉住穆林的褲腳,輕聲喚他“穆林”,他才認出這血人是裴錦。
他偷偷找了很多大夫來給裴錦看病,大夫都說這傷不像是人為,反倒像是野獸咬的,卻又比野獸咬的傷口小些,大概率是小型的猛獸。
裴錦傷好些後,穆林就旁敲側擊的打問,可惜裴錦口風甚是嚴密,半句話都沒透露。
“今日齊常青來找我了。”穆林說道。
裴錦問:“他知道我在你這兒了?”
穆林點頭:“他猜到了,但我并未告訴他具體的位置,這得看你想不想讓他知道。”
裴錦沉默着沒出聲。
穆林看了他一眼,接着說道:“今日裴昭在朝上又提起尋你之事,那群窩囊廢沒一個敢站出來攬這個活,最後還是齊常青這個文官主動要了這個差事。”
“裴昭怎麼說?”裴錦問。
“自然是千般不願,但當着群臣的面,總不能把事情做得太過火,明擺着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穆林說。
裴錦面無表情道:“我若是出去了,那便是死路一條。”
穆林何嘗不知道,成王敗寇,這場無聲的奪權持續了二十年,裴錦壓了裴昭二十年,裴昭一朝登基,眼裡定是容不下半點沙子,更遑論裴錦這塊石頭。
“我與齊常青會盡全力保你平安。”穆林說。
裴錦輕聲嗤笑:“隻有權力能保我平安。”
穆林聽着他殺意盡顯的話,心頭狠狠一顫,但願他的擔心的多餘的,剛剛安定下來的燕京城經不住再一次的殺戮。
——
京城最大的茶樓裡人群熙熙攘攘,花花綠綠的食客圍在桌前,熱情的讨論着京城世家的辛秘奇聞。
“你說的是真是假?”
“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我可是在太傅府幹了十幾年,齊家的事我再清楚不過。”
“哎哎哎,你這可不能亂說,欺君可是殺頭的大罪!”
話落,人們還裝模做樣的朝四周瞧了瞧,生怕被人聽了去,可實際上他們的聲音沒有絲毫的壓制,甚至得配個喇叭。
一傳十十傳百,太傅府的秘密終究是傳到了朝廷的耳朵裡。
“陛下,臣有事啟奏。”大理寺卿江大人揚聲道。
裴昭輕鈎唇角,說道:“準了。”
坊間流傳的消息齊常青是知曉的,她倒是不怕裴昭知道,畢竟她早就在裴昭面前沒有秘密了。
她擔心的是有人在把這事拿到朝上來說,不論怎麼圓,她幹的都是欺君之罪。
大理寺卿輕擡下巴,剛正不阿的說道:“微臣要彈劾吏部侍郎齊常青的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