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好整以暇的盯着她,像是要聽她能翻出什麼花樣,但當目光看着她通紅的耳朵和因掙紮而白中透紅的鎖骨時,眼神瞬間變得晦暗。
齊常青問:“情況如何?”
裴昭站着沒說話,眼神克制又謹慎的掃視過齊常青身上的每一個角落,見她确實沒什麼大礙,心裡的石頭算是落地了。
齊常青見裴昭面色複雜,再次好心的關切道:“你怎麼了?”
裴昭給她解開繩子,甕聲說道:“累了。”
齊常青煞有其事的點頭:“确實,接連打了幾天的硬仗,是該好好休整一番。”
尤殇下了诏獄,齊常青再見他時,他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旁邊牢房還關着拖着半截廢腿半死不活裴徹。
齊常青問他:“你堂堂西涼大皇子,本是前途無憂,為何還要冒此風險,不覺得得不償失嗎?”
尤殇聽到她的話沒什麼大的反應,齊常青甚至以為他死了,連呼吸都那麼微弱。
齊常青都要叫醫師了,尤殇才緩緩開口:“西涼男兒不懼死亡,西涼将士隻把血灑在敵國的土地之上。”
齊常青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這位西涼皇子比她想象中更有擔當,隻可惜,大慶的謀士與西涼的将軍注定是一生的敵人。
齊常青抱着一絲希望試探的問道:“瘸了腿的瞎子很難找,但也不是毫無音信,那人可有其他特征?”
齊常青心裡已有猜測,尤殇找的人八成就是向平,可他找向平做什麼?是為了向平手裡的軍火?抑或是有其它不可告人的計劃?
尤殇掀開眼皮,輕聲道:“你放我出去我就告訴你。”
“這裡是诏獄。”齊常青提醒他。
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齊常青也沒法在诏獄力裡撈人。
尤殇聽聞直接背過身去,一副免談的消極模樣,任由齊常青怎麼叫都不肯回頭。
齊常青無奈聳肩,轉而說道:“不瞞你說,我确實找到個瘸了腿的瞎子,不過那人心眼子頗多,問不出什麼,如若你願意配合,我倒是能帶他來見你。”
尤殇靠在牆上的身形一僵,卻還是沒有應聲。
齊常青見狀趁熱打鐵,接着道:“你可知裴昭手裡那批火袖從何而來?”
抛出這個問題後齊常青靜靜等着,果真,尤殇朝她看過來。
齊常青說:“就是從你那心心念念的瞎子那拿來的。”
尤殇的後槽牙咬的咯吱作響,布滿紅血絲的眼珠子死死瞪着齊常青,他說:“齊常青,你會為你的無知付出代價。”
齊常青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會付出什麼代價。”
——
宮裡最近很是忙活,剛平了西涼兵變,乾清宮被大火燒出來的灰還在地上堆着,朝廷重陣怎能如此不體面。
這些還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大慶的皇帝不見了,是死是活還不确定。
朝臣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埋怨皇帝的,身為一國之主,兵臨城下棄城而逃,百姓官員均淪為敵軍魚肉,燕京城的數萬生靈攔不住皇帝想活的心。
就在兵變被鎮壓下去的五天後,朝臣終于松口了,吵着要擁護裴昭成為新帝。
國不可一日無君,裴帝的三個兒子沒了兩個,隻剩一個裴昭在忙裡忙外,誰來當這個皇帝似乎是顯而易見的事。
裴昭順應民意,自然而然的榮登大寶,登基成為下一任皇帝,号正德。
——
慶豐樓二樓,兩位玉樹臨風發公子悠閑品着茶。
“确定要這樣放過他?”裴昭問。
齊常青點頭:“下不為例。”
“可他騙了你,也騙了我。”
尚文文騙了裴昭,也騙了齊常青。
齊常青的信上本隻有六個字“尋穆林,奪玉玺”,為的是讓裴昭先下手為強,誰拿着玉玺,誰就擁有了權力,可尚文文給的那封信上多了三個字“殺太後”。
并非齊常青想殺太後,而是尚文文想殺,至于他為什麼要殺太後,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齊常青在戰後問過他,他不願多說,至少現在不願說。
“算是我欠他的。”齊常青想了想說。
裴昭不滿的皺眉:“你何時欠他了?”
齊常青垂着眸子不再多說。
裴昭卻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到底欠他什麼了?說清楚。”
齊常青擡眼看他,故意氣他道:“少管閑事。”
裴昭果然炸毛了:“齊常青!我現在是皇帝!”
齊常青說:“需要我給你磕頭嗎?”